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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其明下了马车,拿出钥匙将门上挂着铁链的锁打开,紧着又从车厢后头将行囊搬出,谢幼娘抱着孔婵娟下了马车,顾昭正要搭把手。
“不用不用。”谢幼娘拒绝,“也不重。”
她四周看了看,没有瞧到毛鬼神,忍不住道。
“尊神是不是还在,感觉这一路抱着这小胖丫头,我的手都没那般受累。”
她颠了颠了孔婵娟,让她趴在自己肩上,继续道。
“轻巧着呢。”
顾昭看了一眼墙角根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毛鬼神已经贴着墙角根处,身影虚化,藏于围墙投下的阴影之中了。
对上她的目光,毛鬼神毡帽往下扣了扣,压住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顾昭回头,“在的。”
谢幼娘欢喜,“成,我先抱小月进去。”
……
孔其明搬着行李,谢幼娘抱着小月进了屋,顾昭抬脚走到孔家的围墙处,从绢丝灯中将神像和小桌子拿了出来。
“喏,答应你的神像和小供桌,我都做好了。”
“尊神快瞧瞧,喜不喜欢?”顾昭笑着问。
在看到小桌子时,毛鬼神眼睛亮了亮,只见桌面是流云簇月,下头的桌角是带着生机的枝蔓根脚,木质细腻清正,绝对是百年千年老木。
这等供桌,精鬼怪又怎么会不喜欢。
下一刻,瞧到那尊神像,毛鬼神僵了僵。
耳朵畔,顾道友兴致颇高的指着神像,尤其是那背在背上的布袋,邀功道。
“像吧,我可以夸海口的说,绝对是连补丁的位置都丁点不差,讲究着呢!”
对上顾昭期待的眼神,毛鬼神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像。
它踟蹰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
“像!”
就是太像了!
显得它好破,好凄凉......
顾昭满足了,这一声像,那是对她又要去山里找石头木头,又要在院子里忙活雕刻的肯定啊,她那一日的休沐,因为有毛鬼神的肯定,值了!
……
“对了,差点忘记这东西了。”顾昭一拍脑门,又道。
毛鬼神看了过去,就见顾昭又探手从六面绢丝灯取出一物,搁在供桌之上,神像之后。
它定睛一看,是一面有斑驳之色的围墙,老旧又破败,用的还是土砖。
好嘛!
这下更破更穷酸了。
要是一阵风吹着落叶过来,添一个竹棍和破碗,它凄凉的都能上大街唱一曲乞儿腔的花鼓了。
似是应和着毛鬼神的所思所想,春寒料峭,卷着去岁的枯叶打围墙处卷过。
“呼......簌......”
毛鬼神僵了僵。
顾昭没有察觉,“尊神,是不是特别的像?昭私以为,这一面的小围墙,于尊神而言,那是点睛之笔。”
毛鬼神:......
最后,毛鬼神还是收下了顾昭的深情厚谊。
顾昭有什么错?她雕的可真可像了,不过就是写实了一些罢了。
毛鬼神头一次怀疑,自己当初初初通灵时,听到的那掌柜训子,那不是在教子,那是在坑儿子。
他到底有没有坑到儿子,它也不知道。
不过,它自己肯定是被坑到了。
什么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有着这一尊神像,往后十年百年,大家肯定都以为它毛奎深混得这般寒酸。
收到神像,毛鬼神高兴,却又不是太高兴。
……
顾昭自然是不知,她将马车留给了孔其明,准备去靖州城的州府寻潘知州。
孔其明瞧着那高头大马,再看看后头木料硬实,内里低调却舒适的车马,有些惶恐不安。
“这,这怎能给我,无功不受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