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德没有说话。
因为是自家闺女在喜堂上搁了扫帚,害得他们家请了瘟,他认下了,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接下来,张立德和孙氏两人俱是沉默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两人中间的牛娃倒是很高兴,小儿不知愁,他牵着孙氏的手走路,脚步一蹦一跳,手还得摇摆起来。
……
三人后头,恰巧将话听到的江葵娘立在了原地。
她先是怔楞,待反应过来后,一张和气的圆脸气得又红又白了。
好哇!
她就说了,是谁这般没良心,居然在她的喜堂上搁了扫帚!
她问了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大家都说不知道,原来是张家出了家贼,朝自己使坏心眼的,就是大姑姐张阿月!
江葵娘怒气冲冲,脚步踩得格外大声,不远不近的坠在三人身后。
孙氏和张立德两人心事重重,连这都没有发现。
一行人到了家,孙氏瞧着院子里晾着的衣物和被单,面上闪过怒气。
“葵娘?葵娘?”
“怎地不把衣裳收了?”
“……都到夜里了,再不收衣裳,仔细被脏东西粘上了!”
她才推开院子门,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孙氏说的脏东西,倒不是风大灰尘大这类,而是鬼或者是精怪这些东西。
暮色起了,屋子外头绝对不能搁衣裳,回头该被这等妖鬼给借着穿走了。
再还回来时,衣裳上就带了阴炁,那会伤人的。
江葵娘沉着脸,“娘,你喊什么,我在这儿。”
孙氏回头,瞧见江葵娘的脸,她的心里猛地一跳。
这,这......这儿媳妇什么时候跟在他们后头了?
她的目光急急的看向张立德,张立德也瞧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想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这......江葵娘是什么时候跟在他们后头的,阿月在喜堂里搁扫帚这事,她......听到了?
两人瞧着江葵娘,眼里有探究之意。
孙氏:“葵娘啊,你怎么在我们后头了?”
江葵娘绷着圆脸,一向爽快的声音也有些发闷。
“你们出门也不喊一声,这都到饭点了也不回来,我不放心,就出去寻你们了。”
孙氏小心,“你……都听到了?”
江葵娘反问:“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孙氏放下了心。
然而,江葵娘的下一句,直接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没什么?”江葵娘愤怒:“爹,娘,你们到现在还想瞒我?当初我和庆喜成亲,在喜堂的吉位里搁扫帚的就是大姑姐,是不是?”
“好啊!居然还商量着瞒我,娘你还教牛娃撒谎!你们,你们这是心里藏了什么祸胎?”
孙氏也有些怒了,“什么叫做我们藏了什么祸胎,牛娃也是我的孙子,我和你爹能藏什么祸胎了?”
江葵娘气得胸膛起伏,耳旁的麻姑叶耳珰晃得厉害。
孙氏:“既然你也知道了,那这事儿就到这儿了,以后不许再提,更不要咒什么祖宗十八代了,事儿是阿月做的,你咒她祖宗十八代,咒的就是我和你公爹!”
江葵娘想着自己那几年没怀孩子,话里话外被公婆嫌弃,又想起牛娃这孩子刚生出来时,那比寻常孩子差的身子骨,心中又怒又恨。
“娘!”江葵娘悲愤,“这不公平!”
“我说这事算了。”孙氏耷拉着脸,寸步不让。
江葵娘拿眼睛瞅张立德,显然是想让他说句公道话。
张立德面皮抽了抽,他如何能公道?另一个事主,那是他大闺女儿呢。
“家和万事兴,葵娘,这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算了。”
江葵娘咬牙,“不成,怎么能算了!”
“她作甚要在我喜堂上搁扫帚?别说她不知道扫帚会请瘟,污了吉位,这是婚礼的忌讳,她比我和庆喜先成的亲,她肯定知道!”
张立德和孙氏没有说话。
“说啊!你们倒是说话啊!”江葵娘气得不行,她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下发起了怒,顿时更大了。
“阿娘,我知道。”牛娃怯生生的开口,“你别生气,我和阿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