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好好的瞧瞧,哪里丑了?阿爹和你说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话搁在吃的东西上头也一样,你别瞧它丑,它可香哩!”
汉子的声音带着瓮瓮的笑意,还有两分的哄人。
“......这样吗?那我再瞧一瞧。”小丫头犹犹豫豫,又探头朝水瓮里瞧去。
这一次,她瞧得更认真了,也因此,那盖板开得大了一些。
光线乍入,水瓮里的溪蛙好似瞧到了生的希望,它们顿时高高的跃起。
无数大嘴暴凸眼的蛙朝小丫头的面门袭击而来,小丫头连愣都没有愣,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哭。
她手中的木板急急的丢了下来,却不曾察觉自己的另一只小手还攀附着水瓮的边缘。
“砰!”木盖子砸下,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起。
“哇哇,好痛好痛!”
“哦哦,囡囡不哭,痛不痛?”汉子笨拙又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抱着小丫头,抬脚在屋子里来回的走。
他的嘴里不忘哦哦的哄着,声音比小丫头的哭声还要大声。
小丫头停了哭泣,抽抽搭搭。
“还痛不痛?”
“痛!”
“那怎么不哭了?咱们丫头真勇敢!”
“阿爹哦哦得太大声了,囡囡耳朵好痛。”
汉子悻悻,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小丫头的屁股。
“调皮,连阿爹也调侃。”
小丫头扁嘴,眼里一下又积蓄了眼泪。
什么是调侃?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说的是实话。
眼瞅着又要哭了,汉子着急,“那要怎么办啊?”
小丫头伸出手,杵到汉子面门前。
“呼呼,要呼呼,阿娘都是呼呼的。”
“好好好,咱们呼呼,这些溪蛙真是坏,它们吓到咱们家囡囡了,囡囡要是不吃,唉……咱们就给隔壁的哥哥家送去。”
“不要!”小丫头恶狠狠,“我要吃三碗!”
说完,她眼里又有了眼泪泡泡,“谁让它们吓我了。”
“哈哈,好好,吃三碗……你啊,要是愿意吃,阿爹天天给你抓,可香了哩,娃娃吃了身子也好。”
......
葫芦村,古家灶间。
顾昭摇了摇头,刚刚那抹晕眩渐渐淡去,就连那记忆好似都退去了鲜艳的颜色。
她耳朵旁是古施潘絮叨的声音。
“别瞧我们山里偏僻,东西也缺得很,但是啊,这肉啊山珍啊,那是一点也不缺的。”
“别的不说,就这溪蛙,你瞧它看过去丑,吃起来比鸡肉还要鲜嫩,一会保准你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顾昭低声:“三碗。”
古施潘诧异的回头,“什么?”他正在起灶火,准备烧一些热水给灰兔褪毛,一时没有听清楚顾昭说了什么。
顾昭抬头,眼里有水光掠过,她故作轻快道。
“我是说三碗,古伯伯说得这么好吃,我都听馋了,一会儿可得多吃一些。”
古施潘又是一阵畅笑。
“是是,咱们吃三碗。”
......
很快,灶间便响起了黑背刀剁砧板的声音。
那是古施潘正拿着大刀在剁兔子肉,顾昭瞧了他一眼,又推开木板,仔细的瞧水瓮里的溪蛙。
此时它们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蛰伏,体大粗壮,尤其是四肢,瞧过去就是跳跃有力的小东西,它们的背上是石斑色的,就像溪水里的石头一样。
顾昭嘀咕了一句,“真丑。”
和梦里的......一样丑。
……
接连两次瞧到这样的片段,顾昭先做的是元炁凝聚,细细的将自己由里到外的瞧了瞧。
没有蹊跷,没有寄生……也没有术法的存在。
顾昭心里涌起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