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看着前头的一颗树,眼里闪过怒气和无奈。
古源然:“爹?”
卫平彦也跟着钻出了头。
古施潘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先家去。”
他越过大树继续往前,很快,细密的林子将他的背影遮掩,这一片地不见他的踪迹。
……
又是一阵风来,吹动树葬岗的箩筐摆摆。
有几个箩筐格外的轻,风来,箩筐摆动的幅度也晃得格外的大,透过那箩筐的孔洞看过去,里头除了一些破碎的衣缕,并不见那尸骨。
......
太阳一点点的爬上了半空中,林子里传来一阵驴子得哒得哒的蹄子声。
顾昭骑着毛驴,顺着寻踪符的白烟,也来到了这片树葬林。
她的眼睛环顾了下四周,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腐臭味。
阳光透过树梢落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圆点,积蓄了不知多少年落叶的土地有些湿润,驴蹄踩下去便沾染了黑泥。
“咴咴!咴咴!”
三骏昂头叫唤了两声,拉长的驴脸上,满满的都是不痛快。
显然,它这是在嫌弃自己蹄子上沾染的黑泥。
顾昭没有心思哄它了。
此时,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虬枝上吊着的箩筐吸引了。
“乖乖,表哥不是被吓哭了……他该是被吓尿了!”
顾昭倒抽一口凉气,颇为牙疼的自言自语。
她一开始颇为心惊,随即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一片树葬林。
人死有四葬,土葬,水葬,树葬,悬棺葬。
树葬便是这样,通常是将人的尸骨以草席包裹,直接丢在大树的枝干上,随着风力自然风干。
讲究一点的,就是像现在这样。
村民将尸骨搁置在箩筐中,以麻绳吊着,风力和林间的菌种会将这些尸骨腐败。
……
三骏咴咴叫唤,蹄子踢踏踢踏。
顾昭拍了拍,“好了,不许娇气,蹄子用来走路,脏了就脏了,咱们可是玉溪三骏,你得威风一点!”
三骏白眶黑眼幽怨,奈何顾昭这下心里只有表哥,玉溪三骏这是使眉眼给瞎子看了。
三骏只得继续往前。
顾昭胆子大,她头一次见到树葬,三骏的蹄子得哒得哒,她的眼睛还瞅着树上挂着的箩筐。
有一些麻绳腐败的格外厉害,风来,麻绳磨着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咦。”顾昭意外了。
她的目光一凝,前头,那几根麻绳比较新,箩筐却已经是腐败不堪模样,瞧过去就不搭。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新绳下的箩筐,它里头都是空的!
“一,二,三......六,七。”
毛驴往前,顾昭略略的数了数,旁的不说,就她这一路走来,空的箩筐就有七个。
就像是有人将箩筐里的尸骨取走,他不想太打眼,又用了新绳将那箩筐重新吊了上去。
顾昭不解,难道这树葬也有二次葬吗?
……
毛驴尽职的带着顾昭往前,走出这片林子,前头出现一条羊肠小道,一路继续往前,两边青山的涯石愈发的闭合,最后形成一道一线天的山涧。
远远瞧过去,山涧幽深,好似只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身子。
顾昭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只容得下一只猫的大小。
她翻身下了驴子,牵着毛驴继续往前。
羊肠小道是用黑褐色的山石铺就的,也不知道这路已经多年了,山石圆润,早已经没有了锋利的棱角。
边角的地方,青苔丛生,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很快,顾昭便走进了那一线天山涧。
两边的山石倾轧而下,山涧幽暗,山风从这个地方吹过,汇聚咆哮,呜咽中带着沁凉的寒意。
莫名的,顾昭的眼前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