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红哭嚎着,手上又一个土碗砸向了江老头。
边上江老头缩坐在小凳子上,手抱着头,不吭声也不躲,由着李燕红闹腾摔打。
江老头窝囊,但他不傻,知道李燕红砸这一出是想让他妥协,也叫大队长他们看到这情况知难而退。
若是旁的事,江老头早撑不住妥协了,但今天这事不行。
大儿子要娶小柴村大队长的小闺女,那姑娘还是大儿子自己相中的,他也见过姑娘,是顶顶好,这周围再难找的一个。
这样的姑娘,要嫁到他们家,真是老江家祖宗显灵,烧了高香了,他也不能叫人家受了委屈。
瘦瘦弱弱的好姑娘,哪受得住李燕红的各种折腾,这个家必须在人家进门前分了,他一定要让元子没有顾虑的把人娶进门。
这样,他才能对得起儿子,弥补当年犯的错…….
江老头抱着头的手狠捏了一把自己断了一半的小指,老眼里泪花滚滚。
这样,他将来死了,才能下去见如慧。
“老东西,你以为你不吭声就没事了是吧?”
李燕红闹了一通,闹累了,屋子里也没什么还能砸的了,转头见江老头紧紧抱着头,一点反应没有,她眼一厉,骂道,又指着缩在门边的小女儿江梅:
“去,跑一趟你姥家,把你几个舅舅叫来 ,今天这个家,老娘不点头,谁也别想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妈……”
江梅已经很久没见自己妈闹这么大过,她心里莫名的不安和怕,她忍不住抖着声喊了一声,却被李燕红厉声喝道:
“还不快去,不然老娘等会儿收拾完这老东西,就收拾你!”
江梅闻言,身体一抖,忙不捏拔腿就往外跑。
李燕红见人往院子里跑了,她收回眼,手一伸就朝边上的江老头薅了过去:
“你个死老头子,装死是吧,这些年了你也就这点能耐,窝囊废!”
“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嫁了你这么个不是男人的东西!”
李燕红一爪子又一爪子往江老头脸上招呼,脚也不停,一脚一脚狠狠朝江老头踹过去。
江老头蜷缩得更厉害了,却半点手不敢还,他佝偻着脑袋的脸上神色木然,对他来说,都习惯了,这些年李燕红脾气越来越大,吵架他不理不认错的时候,她就会上手招呼他。
“她妈的,你是死人啊,给点反应行不行?”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江老头浑身已经没一块完好的地方,额上被砸破的地方,冒出来的血干了又被挠破继续流,他眼前都模糊了,却还是紧缩着身子一声不吭,一点反应没有。
李燕红见他这样心里越发躁戾,光脚踹都不够了,她抄起一边的独凳就要朝江老头的头狠狠砸过去。
“啊!”
就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捏住她腕骨,用力往后一掰,只听到咔嚓一声,李燕红的手腕垂下去,手上的凳子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的手,我的手…….”
李燕红痛苦的捂住手,转眼一看,就见江元一身戾意的站在她面前。
“我不在,你就是这样欺负老头子的?你还真是当我死了啊?”
江元狠狠一声,瞥一眼此时形容狼狈,头上,脸上都是血痕,额头上被破碗砸到的地方还在冒血的江老头,他眼一冷,脚一抬,抄起脚边的凳子就踢向了李燕红方向,凳子砸向李燕红大腿。
霎时,李燕红站立不稳,被砸摔在地上,抱着手又抱着大腿痛苦不已。
“了,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继子打后妈了!救命啊,杀人啦,他江元要杀人啦…….”
李燕红刚开始嫁进来,还没有自己孩子的时候,除了有些贪吃,贪小便宜,别的都还行,对江元,她虽然不爱搭理,但也没过多苛责。
一直到江元十岁那年,李燕红生下双胞胎江河,江梅,整个人就变了,她开始看江元不顺眼,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江元那会儿已经十岁,他自小就高,十岁的时候已经有李燕红高了,李燕红打不了他,折磨不了他,只能从别的方面闹。
江元在家多喝口粥,她都会闹半天,死活说江元吃的是她命根子的口粮。
到了灾荒那几年,她更是变本加厉,江元当年没被饿死,还多亏了董庆当年好心带着江元进山里。
江万海知道因为自己窝囊亏待了儿子,才会在江元十四岁那年,用当年意外救了村支书儿子事,求了村支书那边,给江元弄了个征兵名额。
江元去当兵后,多年不回来,等回来的时候,江元已经在部队升职,成了军官。
李燕红嫉妒又眼红,但她这时候已经不能把江元怎样,相反还要巴结他。
这些年来,她就算暗戳戳想做什么,那也是小打小闹,不敢太过,江元也尚且能容忍,算得相安无事。
除了那回她逼江老头去找江元要钱不成,她自己大着胆子跑县城去找江元要工资,江元回来当着她面把江河打了个半死,李燕红还没看过江元像现在这样戾气横生,像要把人扒皮抽骨的模样。
“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李燕红一脸惊恐,看着朝她走过来两步的江元,她抱着腿直往后缩,一面大声朝外喊着救命,生怕江元像打江河那样打她。
“继子要打杀后娘啦!”
李燕红怕得要死,她嗓子都吼劈叉了,江元没再理她,他冷着脸看一眼时间,就看向江老头:
“她平时也这样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