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扛着麻袋的山庄弟子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当他靠近角落里的一口井时,面上的恐惧之色显着。
“南无阿弥陀佛......”躲在暗处的江月眠听他嘟哝道:“若要报仇可前往别找我啊!我就是个听命办事的,也不想害人的。”
他边说边从井里捞出个大木桶,把那人形麻袋装进桶里后,又将木桶慢慢下降。
等做完这些事,他对着井口拜了拜,立即转身就撒丫子跑走了。
背影十分狼狈,显然是怕极了。
此人的表现越发让江月眠认为被投井抛尸的是阿枝。脚步虚浮地走到井边,她摇着轱辘把木桶打上来发现是空的,并注意到木桶一点水渍都没有,才晓得这是一口枯井。
江月眠立即将木桶丢回井里,而后拽着麻绳小心翼翼地往下坠。
枯井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好在江月眠身上有火折子。
踩到实地后她将火折子吹着,微火亮起的那一刹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面前的墙壁上有根粗大的红烛。将红烛点燃后视野更宽阔了,江月眠在原地瞅了一圈,没见着被丢进来的人形麻袋,正纳闷着突然听到细微的动静。
她支起耳朵仔细听,待辨别出声响来自哪个方向时,立即拿起红烛往往那边走了几步。当烛光照亮新的视角,一个一人高的黑洞赫然呈现她的眼前,江月眠壮着胆子走近,看到里面是螺旋式下沉的石阶时神情松懈了一瞬。
是被困在麻袋里的阿枝蠕动时不慎掉下去了吗?江月眠边猜想边飞快下石阶。
“阿枝!”
当看到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人形麻袋,失而复得的欣喜霎时笼罩全身。
江月眠忙把红烛放在一旁,转而去将被困住的人解救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一面用袖里剑割麻袋口的绳结,一面哽咽道:“你都不知道我方才多害怕,真怕你出了事,我们从此阴阳相隔……呜呜……若没有你,我以后——嗝!”
当她看清从绳结隔断的麻袋口里拱出来的人是谁时,惊得打了个气嗝。
“别哭别哭,我、我没事的。”孟庭书一边笨拙地安慰着,一边努力从麻袋里拱出来。
意识到救错人,江月揪住男人的衣襟冲他咆哮:“你整天乱跑什么?”
浪费她的时间,耽误救好友的功夫,气死了。
不明真相的孟庭书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话,误以为江月眠这是对自己爱之深责之切的表现,心中的欢喜如乍然喷涌的泉水将他浸泡,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奈何这会儿嘴跟还在中迷药般,唇瓣动了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最终只能冲她含羞一笑。
江月眠皱眉,懒得再理会突然对着自己傻笑的男人,她松开手站起身打量四周。
这里大概是个地牢,身后过道的两边皆是一排排铁栅栏,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里面黑黢黢的,想来是没有人被关押在此。不然就二人闯入的动静肯定能惊动他人的注意,若有人被囚禁于此应该会大声呼救才是。
正琢磨着是原路出去继续寻阿枝的下落,还是去走道尽头看看这里到底搞什么名堂时,忽然一阵阵铁链的哗啦声响从走道深处发出来,还伴随着如野兽般的嘶吼声。
“是那活尸怪!”最先反应过来的孟庭书立即将她护在身后,“阿眠你快离开这里,我来解决它。”
江月眠来不及计较对方突然喊出的亲昵称呼,先问起:“你赤脚空拳解决啊?”
孟庭书懊恼,“剑匣被他们没收了......”
“听声音那个什么怪应该是被铁链拴着的,咱们一起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她抬起右手,“或许可试试用袖里剑击杀。”
“也行。”孟庭书叮嘱她:“若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不用管我,先逃。”
“走吧。”江月眠没回应他,心里却想那肯定的,要不是搞错了人她根本不会来此处。
孟庭书却以为她是舍不得抛弃自己,感动之余想说点煽情的话,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他想待会儿若是情形不对,就是豁出去命了也要给她争取逃跑的机会。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走道深处而去,待走到了尽头发现一道石门,而那铁链声响和嘶吼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右边的墙壁上有个巨大的手阀机关,孟庭书双手紧握圆盘小心翼翼地转动,他怕里面的活尸怪会跑过来,谨慎的给石门开个小缝隙。
里面的日光瞬间从门缝中倾泻过来,声响也更加清晰震耳,江月眠下意识想趴在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况,却被男人拽到一旁。
“当心。”他说完自己先贴着门缝往里面瞧。
里面有叁个被拴着铁链的活尸怪,它们像狗一样四肢跪伏在地上似乎是在吃什么东西。孟庭书下意识眯起眼,待看清那一滩血肉模糊的肉块上有一只断手后,忍不住干呕起来。
“怎么了?”
听到里面的嘶吼声和铁链声加重,江月眠十分好奇到底是关了什么怪物。
“别看!”男人立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听出他声调中的悲恸情绪,以及空气逐渐浓郁的血腥气,江月眠震惊:“竟……用人饲养怪物吗?”
这一刻也明白了激浪山庄的少庄主为何突然翻脸,很有可能是阿枝的姐姐知道这件事并极力反对,所以她被控制了,而厉仲平担心她会向阿枝求助,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全都囚禁起来。
“赶紧离开这。”江月眠拉着他往回走,“兹事体大,得去报官,叫官府来解决才行。”
*
从枯井里爬出来后,江月眠叫孟庭书去报官,她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