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容颜姣好,不似小家碧玉的娇小,反而有几分英气感。
“够了,”秦介看了眼,很满意,吩咐道:“此处没你们事了,都下去吧,切忌此事不要同宁王殿下提及,此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足以让殿下分心。”
两名下人应声离开,起初他们还以为这姑娘是秦先生倾心之人,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仇人。
两人不由为那姑娘捏了把汗。
库房静谧,屋外有鸦啼掠过。
秦介在“赵婳”旁边蹲下,一把扯住她半披的头发,粗暴地将她头往水桶里按,毫无怜香惜玉之态,仿佛是对待仇人一般。
当初他就是将赵婳扔进湖中,见她湖中扑棱,本以为赵婳就此溺水而亡,可她竟活了下来。
不仅活着,还到了京城。
她倒是命大,掉进湖里都没丧命。
那这呢,被他按进水里,也会不死么?
被溺进水里的“赵婳”猛地醒来,双手下意识拍打木桶,顿时水花四起。
见人醒来,秦介揪住她散乱的头发,将她脑袋从水面拎起。
发髻凌乱,湿哒哒的头发粘在胡乱粘在脸颊,冰凉的水从脸上流到“赵婳”胸口,她被水呛地咳嗽不断。
还未缓过神来,“赵婳”便被秦介丢到地上,废弃的库房中腐朽断碎的木渣子随处可见,“赵婳”跌倒时手掌不能地往地面上一撑,不慎被木渣子磨破了皮,疼得她忍不住喊疼一声。
“你不是想杀我吗?”秦介蹲下,高大的影子骤然投下,挡住“赵婳”眼前的光亮。
他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亲手递到“赵婳”沾满木渣子、渗出血珠子的手上。
“赵婳”挣扎要躲开,却被秦介握住手背,迫使她拿住刀柄。
秦介面目狰狞,似笑非笑,吼道:“来啊,杀了我,给你报仇;杀了我,你就能离开了!”
他料到赵婳不会杀他,在客栈时,她连握刀都在颤抖。
“来啊,杀了我!”
“赵婳”发髻松松垮垮,水顺着发稍往下滴,她捏着刀柄,被秦介逼到木堆旁边,无路可退,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想过秦介会对她下手,但没想到他这般狠辣,昔日的连半分情面也不留。
她以前怎就眼瞎,看上个这样的疯子!
“阿婳,听我的,一刀刺下去。”
秦介阴鸷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受惊害怕的人身上,她这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极了被猎捕的小兔,如此模样让秦介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一股成就感跃然上升。
他自小跟父亲行走江湖,达官贵人、公子小姐、穷人叫花,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他见过不少,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怕死。
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想尽一切办法。
俗,大俗。
人固有一死,抓住这人生的打把时光,干出一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不虚此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秦介喜欢上了人在面对死亡前的恐惧。
他喜欢看他们挣扎。
垂死挣扎无果后的失望。
就好比现在,看着贵为刺史千金的“赵婳”握着刀,明知他是个坏人,但是依旧不敢动手,恐慌一步一步填满她心。
秦介沾了些许水渍的指腹轻轻抚摸她头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在发抖。
他笑得越发狰狞,手掌停在她后脑勺,往下一带,迫使她抬头,那被惊恐填满的双眸睁得大大凝望着他。
“阿婳,你不是要刺我肩膀么?刀子往这里来。”秦介一手掰着她头,一手握住她轻微发抖的手背,将刀尖抵在他左肩上。
“你口口声声说我负了你。难为一个姑娘多没意思,来,你划我一刀。”
“赵婳”挣扎着,手腕一偏,刀刃便从秦介左肩后侧偏过。
秦介手掌压住“赵婳”被水打湿又染了尘灰的裙摆,慢慢探身而去。
他越来越近,“赵婳”害怕,猛得闭上眼睛,伸手一刀往前刺去。
似乎是抵到了骨头,捅到了尽头。
“赵婳”睁眼,只见秦介整个手掌将刀握住,刀尖约莫只刺进他左肩一分。
血,全是血。
她伤人了。
她急急松开刀柄,神色恍惚起身。
“哐当”一声,满是鲜血的刀被秦介扔到地上。
秦介随手撕裂衣摆,将布条缠在左手上止血。
将跌跌撞撞朝库房外逃走的女子拉回来,秦介钳住她下颌,问道:“你来京城作甚?”
他手上的血染到她下颌,“赵婳”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她脖颈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