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澹压了压嗓子,回她:“傅钧深夜去了邓家,他差人放晕邓府上下,随后独自一人将邓家翻了个底朝天,约莫就是在找邓广财手上的把柄。”
“原来如此。”赵婳恍然大悟。
她费尽口舌好说歹说,还真不如当事人亲眼一见。
“诚如你方才说见,地牢里刑具和毒药众多,想从人口中审出些东西,这些都是辅助的。毒药、鞭子、倒钩……每一样都能取人性命,你要记住,但凡这人还活着,他便还有利用价值,在还没有审出想要的东西前,他就还有一口气在。若是……”霍澹欲言又止。
话戛然而止,赵婳停下步子,小小烛火印在霍澹比墨色还有黑的眸子中,他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若是什么?”赵婳追问道。
沉默好一会,他才道:“若是以后你置身于这般处境,务必拖住他们,朕会来救你。”
赵婳笑了笑,“皇上可不要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再说,这偌大的皇城,只要皇上不动我,谁动我?”她柳叶弯眉微微上挑,一双清凉的眸子映出夏日里的满天繁星,自豪道:“我可是昭仁长公主跟前的红人!”
瞧她得意的样,霍澹掩唇轻笑,食指忍不住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
霍澹打击她,无奈道:“深宫险恶,哪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风平浪静。”
如今他连自己都不能保全。
他想保护的人,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低落一阵,霍澹言归正传,揭穿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仗着昭仁心思单纯,整日糊弄她。琴师?进宫这么久,你弹过几次琴?也就是抓住了昭仁想去宫外玩乐、事事好奇的心。”
赵婳讪讪笑着,开始打太极,“皇上,咱们说要去哪里来着?哦,是去邓府。卫将军估摸着都带人出府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赶紧审完赶紧找对策。时光匆匆,刻不容缓。”
话毕,她提着灯笼大步流星沿着长廊往府外走去。
月光下,望着那背影,霍澹无奈笑了笑,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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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马车行驶在街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在邓府外面停下。
卫元祁翻身下马,将五花大绑的邓广财从车上弄下来,把人带到府门前,“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你家一片狼藉的模样。”
府门没有落锁,季扬轻而易举将门推开。
府中原本守在前面的两名门房不知何时已经被放晕在地,横七竖八躺着。
院落里黑漆漆一片,唯有堂厅和几间房间点了蜡烛,亮堂堂一片。
季扬到清远侯府报信需要时间,他们一行人从侯府赶过来同样也需要些时候,一回一来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搜府的人不可能还没走。
霍澹伸手拦住欲往前冲的赵婳,“小心有诈。”
这姑娘,怎就是个急性子呢。
话音刚落,仅有月光照亮的院子里有了异动。
霍澹、卫元祁、季扬,三人都是武功极好之人,听觉灵敏,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脸色骤变。
“有暗器,小心!”
霍澹暗道一声不妙,长袖一挥将赵婳揽进怀里,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折扇,“唰”地一声展开。
扇面在空中一旋,将无数飞来的细针统统挡了回去。
这厢,卫元祁硬拖着邓广财闪到一边去躲避暗。
这波细针很快就没有了,邓广财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口咬住卫元祁手臂,卫元祁吃痛,邓广财趁他手松,挣扎着往府外逃去。
就在季扬要去追时,院子里突然涌出一群带刀的人,他便止住了要去追人的念头。
护驾乃重中之重。
两方在院子里展开激烈搏斗。
院中一片蟋蟀声中,混杂着刀剑的咻咻声。
霍澹左手拉着赵婳,右手以那折扇为武器将每一招都抵了回去,“跟在身后,别乱跑。”
“我会武功。”赵婳不乐意,在她眼中,只有弱女子才是被人保护的对象。
诚然,她不是。
一名持刀男子朝后面砍来,霍澹跟前已经被人缠着了,没有注意到背后,但是赵婳留心着,话音方落就看见这打算搞偷袭的男子。
赵婳背过身去,两人背脊抵着背脊,她抬腿,一脚踢在那人裤.裆,疼得他一声叫喊。
没给那人反应的机会,赵婳当即又一脚对准那人胸脯,狠狠一踢,将人踢到树桩上去。
两人后背相抵,赵婳侧头,“皇上,臣女可又救了您一命。”
霍澹手中的折扇已经换成了刀剑,笑道:“赏。”
“谢皇上。”赵婳愉悦地扬起唇角。
……
耳边厮杀声不断,那十来名持刀男子伤的伤,死的死,一见占了下风,“蹭”地一下飞到房顶,逃命似溜走了。
“这群小人,竟还在府中设了埋伏!”卫元祁收起佩剑,来到霍澹面前,“皇上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