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中刘骁下怀,两人本是对坐,此时他挪到韦仲旌旁边,在韦仲旌耳边低声道:“我听在思政殿当值的朋友说大臣们举荐了几名人选,皇上挑挑拣拣,似乎对韦大人比较看中。”
“我?不可能。”韦仲旌一惊,像听了个笑话一样。
刘骁按住他肩头,道:“韦大人不要妄自菲薄,大人这些年将营缮清吏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几件让皇上满意的政绩,又是青年才俊,皇上慧眼识珠,自然能看见韦大人。”
刘骁给他斟满酒,将酒杯递到他手中,笑道:“韦大人高升可莫要忘了兄弟我。当初我就发现韦兄弟和他们不同,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果真还让我猜中了。”
韦仲旌这才回过神来,受宠若惊,有几分不敢相信。
“刘将军说笑了,韦某感激不尽。”
刘骁回到原处,夹了块鱼给他,“吃吃吃,一桌子菜别浪费了。”
从醉仙楼出来天色将暗,刘骁顺道把韦仲旌送回府,两人一路相谈甚欢,谈着谈着都快到了拜把子的境地。
到了韦府,门房应了过来,说是丞相府派人来请韦仲旌前去一叙,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便回去了,还留了一张宴请帖子。
刘骁拍拍韦仲旌肩头,笑道:“想不到韦兄和许丞相的关系这般好,我这算是沾光了。”
韦仲旌酒后些许上头,摆手否认道:“不熟!不熟!”
“我先回去了,咱们兄弟改日再叙。”
刘骁转身离去,难怪严庆让他抓紧些,许丞相这边的动作比他还快,若不是今日他想到这一绝佳办法,韦仲旌可就被人先抢走了。
刘骁回到司礼监,跟严庆禀明事情,严庆甚是欣慰,拿着他这办事效率好好数落了一顿事事办不成的金豆。
翌日。
下朝后霍澹破天荒召韦仲旌觐见。
严庆心里有数,认为刘骁早就说服了韦仲旌,便十分放心地退出思政殿。
等严庆一走,韦仲旌便将昨日刘骁在醉仙楼聊的话题以及许湛给他留请帖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霍澹龙颜大悦,“韦卿做得好,继续和刘骁保持联络,迷惑宦官,让他们以为你已归顺,但是许湛那边也不能一下拒绝,给些希望,让丞相有几分盼头。”
唇角上扬,他转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得深不可测,“两边兼顾,朕要让他们狗咬狗。”
韦仲旌:“臣领命,定不服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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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婳是以琴师的身份被昭仁长公主召进宫的,可这么些天来,长公主似乎忘了这件事,召她去弹琴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被她讲的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给吸引,整日吵着她讲故事。
今日午睡起来,赵婳被昭仁长公主叫进寝殿。
霍岚摒退宫人,包括莲心在内,唯独留了赵婳一人,神秘兮兮的模样,仿佛两人之间有河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被第三人知道。
“今晚出宫陪本宫去个地方,京城夜里最热闹的地。”霍岚塞给赵婳一件衣裳,嘱托道:“你身上宫人的衣裳就别穿了,你会武功,届时护本宫安危便可。”
用力按了按赵婳手臂,霍岚强调,“就我们两人,你可别节外生枝啊。”
赵婳看着手里翠青罗烟裙,心想若不好好打扮一番实属愧对这漂亮的衣裙,可打扮起来纷繁复杂,稍不注意手感一来,把长公主的风头盖住了,这可不好。
“多谢长公主好意,奴婢行囊中有套男装,退一步说,这衣裙繁琐,还是男装穿着舒坦。”
赵婳婉拒,把衣服还给她,道:“既然要保护长公主,奴婢肯定只要带佩剑的。”
霍岚想了想,赵婳穿男装她是见过的,毫不违和,甚至俊俏好看,单往人群中一站便格外耀眼瞩目。
霍岚点头,应允下来,转念一想,问:“你带佩剑了?”
皇城中除了巡防的护城军喝羽林军外,任何人不得私带兵刃,当初赵婳入宫行囊都是详细检查过没问题才通过的。
赵婳摇头,目光往一旁挪去,落在墙上的一把佩剑上。
霍岚顺着望去,她那把紫霜剑是皇兄送她的生辰礼物,自然是舍不得给赵婳,正要拒绝,便听赵婳开口。
“奴婢想了想,带佩剑过于惹眼,反而容易歹人注意,再退一步说,天子脚下岂是说犯事就犯事?”赵婳倒觉得有些事容易弄巧成拙,“奴婢届时带把小刀就成。”
届时她将小刀往衣袖中一藏,根本不会被发现。倘若真遇上有色.狼往刀口上撞,便正好给她练练手了。
“可以,准了。”
霍岚让她先回去换衣准备,之后叫来莲心,“本宫出去一趟,宫城落锁前回来,若是皇兄来霁华宫寻本宫,你便跟皇兄如实说。此次出宫本宫带了会武功的人,叫皇兄不必担心。”
“是赵琴师?”莲心亲眼见赵婳进殿,没过多久又出了寝殿,再将长公主要出宫这事联系起来,瞬间就明白了。
霍岚轻轻敲了敲她额头,“别多问,记住本宫交代的事便好,可别在皇兄跟前多叨叨。”
以往殿下出宫要么是姜少卿陪着,要么是卫世子派护卫跟着,可今日却让位琴师跟着,莲心难免不放心,但殿下都这般说了,她一个宫娥纵使有怨言也不敢反驳,便只好照做。
不久,一辆豪华马车渐渐驶出宫城。
霍岚有出宫令牌,沿路无人阻拦。
车夫沿着皇城外的护城河一路向西,慢慢驶进喧哗的街道。
马车内。
一名女子容貌迤逦,身姿婀娜;一名草草扎着马尾的少年意气风发,英气十足。
霍岚掀开帘子看眼到了何处,随后放下车帘,对赵婳道:“你初来乍到,来京城告御状,肯定是不知道一处好地方,那地方是夜里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儿。今日本宫就带你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