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晚宴会穿太少,吹风吹着凉了。
路听野为此很是懊悔,就不该由着她在走廊上吹风。若是他手腕强硬一点, 把人抱进室内, 或是最开始就不让她穿那么少,也许沈常乐就不会遭这罪。
虽然这两个办法,沈常乐都不会听他的。
下场就是,大小姐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面颊烧得烫, 身上也热, 但还是喊着冷,一点精神也没有。
大半夜三点, 路听野爬起来去厨房煮姜汤, 又把家里的药箱找出来,没有退烧药,只有一张退烧贴。
姜汤煮好, 路听野把汤碗放在冷水里降温, 等到了刚刚入口合适的温度, 他才端了过去。
沈常乐的卧室里开了暖气, 很热, 又点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昏沉沉的氛围让人格外昏昏欲睡。
路听野轻轻把碗放在床头柜,拿温毛巾替她把额头,肩膀,手臂的汗擦干净,擦拭的过程里,沈常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路听野。”
她声音很哑,很软,像一个受了委屈求人疼的小姑娘。
“昂。在呢。”
路听野耳根子都被她叫的麻了下,擦完她身上的汗水,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床头,把沈常乐扶起来,让她坐靠得舒服些。
“把姜汤喝了,出点汗,睡一晚上明天起来就好了。”路听野舀了一勺姜汤,送到沈常乐的唇边。
她唇瓣有些发焦,起了皮,皮肤太娇嫩的弊端就在此,受不得一点点风吹雨打,需得日日夜夜泡在金钱的呵护里才行。
沈常乐皱了下鼻子,“不好喝.....”
“不好喝也得喝。你受了风寒,喝这个好。”路听野叹口气,“我加了一点红糖,挺甜的。”
沈常乐把唇瓣张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低头,小口小口啜着。她喝完一勺,路听野就迅速添一勺。
“不想喝了......”沈常乐咂了咂甜得有些苦,又有些辣的舌头。
路听野:“再喝五口。”
“..........”
沈常乐咬唇,“最后三口。”
路听野低低笑出声,“好,最后三口。”
万万没有想到,沈常乐生病之后居然是这样的。脆弱,柔软,喜欢撒娇,像个露出里面柔软肚皮的小刺猬。
喝完了姜汤,沈常乐又重新躺下,路听野替她把被窝掖得严严实实,怕她冷,又抱了一床薄绒毯搭在上面。
“热也不能掀被子,发汗了就会退烧的。”路听野摸了摸沈常乐的额头,想着现在也不需要吃药,还是要先靠着她自身的抵抗力把烧退下去才行,依据他从小到大生病的经验,沈常乐明天早上起来,就会好多了。
但还是要去买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热水我放在床头柜了,保温的,你随时可以喝,餐巾纸也在这,你伸手就能拿到,还有手机,就在你被窝里面。坚持一下下,我马上就回来。”
沈常乐闭着眼睛,只听见一个低醇温柔地声音在耳边絮叨。
“你要走?”她这才费力睁开眼。
屋内灯光昏暗,烛火一样微弱的光线打在路听野像山峰一样陡峭的下颌线。他勾唇,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我去给你买药,马上就回来。”
沈常乐这才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再次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沈常乐这次已经睡熟了。
路听野轻手轻脚地把房门关上,把药搁在桌子上,一路走过去,脚步隐藏在地毯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窗帘拉开一半,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女人的脸上,照出她温柔又脆弱的睡颜,路听野伸手摸了摸沈常乐的额头,出汗了,他松了一口气。
替她把身上擦了两边,喂她喝了一小杯热水,折腾到快五点,路听野这才拖了一只懒人沙发过来放在沈常乐的床边,靠了上去。
到了翌日清晨,灿烂的阳光把屋内照得明亮又洁净。沈常乐在温暖的被窝里睁开眼睛。
沈常乐觉得身上舒爽了不少,坐起来,正要掀开被窝去洗澡,余光就看见路听野靠在床边,睡得正香。
他的手臂搁在床沿,额头就枕在手臂上,一米九的高个窝在懒人沙发里,睡得很憋屈,也睡得很安静。短发垂下来,有点乱蓬蓬的,像秋天田野里大颗大颗的麦穗。
目光霎那间柔软下来。
沈常乐昨晚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能感知到有人在照顾她,替她擦汗涔涔的身体,替她喂水,替她贴退烧贴。
但是没想到路听野居然整晚就守在这。
看着他那两条大长腿就这样委屈地弯曲着,沈常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把手伸向路听野柔软的头发,从头顶顺到颈脖子处,触感好极了,她觉得自己在撸一只小狗。
也不知是不是挠到了他的痒窝,路听野的双肩瑟缩了下,随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路听野正要去挠痒,惊奇地发现沈常乐居然醒了,“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退烧没?”路听野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去拿床头柜上的温度计。他起身坐到床沿边上,把温度计放在沈常乐额前。屏幕显示绿色,三十六度九。
他这才松一口气,看着沈常乐的眼睛,笑着说:“退烧了。”
沈常乐觉得心头被狠狠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