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需要磨砺,才能从男/女之情中跳出来。
顾辅成瞟了眼,忽地一笑:“你去吧。”
大郎现下还顾念兄弟情义,安插各处的眼线按兵不动,他自以为聪明,殊不知自己看到的也只是二郎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愚蠢至极。
....
腊日,顾辅成携皇子诸臣入林中狩猎,用以祭祀神灵告慰先祖,再过二十多天,便是除夕了。
官眷亦穿着遒劲的利落衣裳,随行骑马追逐。
早在前两日便又戍卫将整座山呈合围之势逡巡过,而今用来狩猎的区域,安全且藏伏着诸多动物,全是被强行驱赶过来的。
描金黑漆马车行驶在女眷的最前面,旁边跟随数匹骏马,再往后是随侍宫婢,天很冷,各自穿着厚实的棉袄,不紧不慢走着。
长长的队伍由繁及简,越往后,人数越少,车辆的规格也越往下。
高宛宁与齐老侯爷同乘一车,她清减许多,原是不想来的,但作为侯夫人,此等场合不出席便说不过去,齐老侯爷昨夜闹得阵仗太大,脖颈上还有几处红色印子,自打上车后,他便倚在自己怀里,酣睡不醒。
人老了,还常喝鹿血提精气神,内里早就虚透,偏还以为老当益壮。
高宛宁嫌恶的蹙起眉心,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香囊气,不由地泛起恶心来。
那香囊是高静柔亲手绣的,也不知用了些什么劣质香料,才勉力遮住齐老侯爷年迈的老人气,只是熏得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实在没忍住,呕了下。
齐老侯爷睁开眼,她脸蛋通红,忙用帕子摁住嘴角,挤出一抹微笑。
“侯爷,起来喝盏热茶吧。”
齐老侯爷仰躺在她膝上,就这么望了会儿,便又起了兴致,二话不说扯乱了她的衣裳,在那条榻上要了两回。
高宛宁不敢声张,又惊又怕唯恐叫两侧的侍卫听见,只死死咬着唇,面色涨到通红。
“侯爷,好了吧,别叫人笑话。”她握着齐老侯爷的手,阻止他再度探入。
齐老侯爷当即掀开冷厉的眸子,“是你不愿意还是怎的了?谁敢笑话,嗯?”说罢,伸手不怀好意的掐了一把。
高宛宁脸红的快要滴血,心里恨不能将这老东西活剐了。
恶心透顶。
这还不算最糟心的,令高宛宁难以面对的是,当初被自己奚落嘲讽的顾香君,如今是身份贵重的公主,方才她可瞧见顾香君阴笑的眼神,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被反击的命运。
高宛宁来时便想好了,早早找大夫开了秘药,顾香君若要罚她或是旁的什么,只消吃下这药,便能立刻吐血,省的在众人面前丢脸,还能让顾香君落个刻薄狠毒的名声。
果不其然,三三两两的女眷见顾香君走来,便齐齐福礼问候,顾香君朝她笑笑,挽着一条马鞭轻快地甩了下。
犹如打在高宛宁脸上,她不自在的避开眼神,尽量去看围场上弯弓设雁的热闹情景。
“侯夫人,怎这回见面不说话了?”顾香君蠢虽蠢,却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打从看见高宛宁的那刻起,她就想了千百种嘲讽她的手段。
从被庶女占了主屋说到侯爷恩宠削减,再由身形消瘦转到高启又亏了生意,赔上两条货船,林林总总数落了一大通,顾香君是越说越痛快,高宛宁的脸是越来越难看。
“上回咱们见面还是在顾太后宫中,你当时说什么来着?嗯?”顾香君温柔到匪夷所思,覆在高宛宁耳畔轻轻一笑,随后猛地一甩马鞭,疾风卷着她裙角差点撕碎一片。
高宛宁一动不动,尽管心里崩塌溃败,面上仍旧露出端庄姣好的笑容。
“哎呀,这有一只蚊子!”
啪的一声,顾香君的手抽在高宛宁脸庞,打的她险些站不住。
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蚊子,其余女眷看破不说破。
萧云在位时,顾香君便被关进冷宫,听说神经不大正常,可眼下看来,又很是正常,若非要挑剔,那便是凶残暴戾许多,跟从前那位跋扈的顾三娘不同,身上带着杀人的冷血气。
顾香君还没奚落够,正待高宛宁起来再扇她一巴掌,不成想远远看见两个人,从黑漆青帷马车上一前一后下来。
顾香君怔了下,便见高宛宁咣当倒在地上,嘴角开始流血,咕咚一大口,后脊抽动着,很是痛苦的模样。
众女眷惊呆了,这才赶忙开始查看照顾,帮扶高宛宁坐起身来,帕子擦了一条又一条,血还在流,看着怪渗人的。
顾香君蹙眉,上前弯腰:“你别在这儿装。”
高宛宁又吐了口血,血液喷溅在顾香君身上,她嫌恶地跳开。
余光瞥见走近的两人,面色登时收敛起来。
“二哥。”
顾云庭牵着邵明姮的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有人认出来,小声说着什么。
毕竟在大长公主府见过,几位冲着邵明姮福了福身,算是问候。
顾香君冷眼乜过去,只见她穿了件绯色对襟翻领胡服,绸带勾出纤细如柳的腰肢,盈盈一握,及膝裙裾微微浮动,织金暗纹犹如花瓣岑岑堆叠,鹿皮小靴靴口缀着几颗珍珠,看成色便知是合浦珠子,再往上看,雪白的肌肤莹润细腻,更显乌发如云,眉眼如黛。
她暗自哼了声,气顾云庭将邵明姮保护的这般妥帖细致。
邵明姮看见躺在地上的高宛宁,下意识想抽出手来,但顾云庭捏紧了些,拉着她一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