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昂。”
顾云庭僵在原地,许久没有挪动脚步。
邵明姮踢掉了衾被,难受地去扯衣裳,浑身像是烧熟了,红的像起了疹子一样。
“宋昂。”
顾云庭闭了闭眼,朝她飞快走去,揽住她的肩,抱在怀里。
“我在。”
作者有话说:
嗯,今天应该还有一更哦
顾大人:真苦
啪啪啪码字的渣:???还没开始呢
第69章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他是后来的◎
疫症持续了数日, 病情反复不定,邵明姮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虚弱过,时醒时睡, 睁开眼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像是下了大雾,神游天外,仿佛处在梦中。
直到第七日天刚亮,耳畔清晰地听见几声雀鸣,她睁开眼,明确知道自己醒了。
帐顶不再摇晃,高热退去后, 只有骨节还能觉出疼痛感,动了下手指,久违的真实让她有点恍惚。
“醒了?”
她吓了一跳, 转头朝床边看去。
修长的手指撩着帘子, 露出一张脸来。
面孔仿佛比自己还要憔悴病态, 因为过分白皙,显得唇很红, 红的不正常, 一袭素白中衣裹住寡淡瘦削的身体, 他上身笔直, 朝她投来深邃的目光。
接着便趿鞋下床,伸手覆在她额头,试了试, 淡声道:“你挺过去了。”
这场疫症, 短短数日便有百十多个人丧生, 街上不时有拉运尸体的车辆经过, 去往城郊焚烧掩埋,京中已经第二次往陕州运药,运粮。
“我是在哪?”邵明姮喉咙依旧沙哑,说完便咳了两声,扶着床栏坐起身来。
“署衙后面的临时住处,喝点水。”顾云庭倒了盏温水,递到她唇边。
邵明姮道了谢,接过来一口喝净,就像沙漠中漏进去丁点水,她还是很渴,便想自行下床,谁知刚一动弹,便被顾云庭摁着肩膀推到扶起的软枕上,眉眼一扫,他转身又去倒了一盏。
“饿吗?”
“不饿。”她浑身乏力,只觉得头重脚轻,想出去吹吹新鲜空气。
“我爹爹和哥哥在哪?他们有没有事?小饼呢?”她一连问了三个人,唯独没有提到眼前这个。
顾云庭眼神更冷了,说话难免带着情绪。
“他们是男人,都知道照顾自己,用不着你来操心。”
邵明姮不解,蹙眉看去:“我得的是疫症吗?”
“是。”
她捧着茶盏,喝了口,问:“那我今日能回去吗?”
还是没有问他!
顾云庭背过身,双手交握,努力平复语气:“你在这儿住两日,若果然没事,再去找他们。”
邵明姮嗯了声,便要躺下休息,方才喝得是参汤,喝完不多会儿便开始出汗,手脚颜色也渐渐与之前一样。
她本来想问是谁在照顾自己,但看顾云庭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又打消了主意,不管是谁,总之谢过他,便等于谢过那人。
起初她以为是顾云庭,但回过神又觉得不可能,顾云庭身体不好,若守着她待上数日,定会被传染疫症,而且,他也没必要这么做。
晌午用了点鲜笋鸽子汤,吃了几条肉丝,婢女送来盥洗的水,她泡了个澡,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衣裳簇新,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清减,腰身都有点肥大,她多遮了些,用绸带束住,走过去推开楹窗,看见顾云庭躺在藤椅上,院中的石榴树结了沉甸甸的果子,压弯树枝,似乎要落到他身上。
邵明姮看了会儿,那人回过头来,目光清淡。
有一瞬,邵明姮把他看成了宋昂,但对上那郁沉的眼睛,便又立刻知道他不是。
宋昂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又冷又孤僻,无法揣摩也不敢靠近。
“顾大人。”她扯出一个笑,推门出去。
顾云庭嗯了声,将书卷反扣在身上,双手垫在脑后,藤椅微微摇晃,头顶的石榴因大雨而爆开皮,里头的石榴籽已经被鸟雀啄烂不少,甜丝丝的气味漫开。
“我的扇子呢?”她小心翼翼询问。
顾云庭扫了眼,漫不经心道:“没看见。”
“谁帮我换的衣服?”
“我换的。”
邵明姮一滞,自觉态度很是恭敬,但面前人仿佛在挑衅自己,她便直起腰来,一板一眼同他讲理:“顾大人帮我换衣服时,可看到我小衣外挂着的扇袋,扇袋的带子和小衣缠在一起,是个死结,若非主动去解,不会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