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蓄满泪水,这一刻,却强忍着,当着荣锦的面没落。
牙根隐隐咬出了血腥味,她又一次浑浑噩噩转身,极不情愿的回了沈阅那屋子。
彼时,沈阅已经又坐回了桌案后头,一手托腮,一手继续肆意扔着发簪玩。
柳茗烟眼神含怒带怨的盯着她,嘴唇蠕动,却是张了几次嘴也终究说不出一句话。
她与沈阅是什么关系?现在能说什么?
她最后的一点尊严与得意,都被对方当面撕得粉碎,狼狈不堪。
现在是该哭诉?求她同情?惹来她更多的讥讽与嘲笑?
还是质问怒骂,不顾脸皮的把自己弄的更狼狈?
只是她也确实想不通,秦绪为什么会这般对她?
他们之间情意绵绵的那些过往,难道这么快就化成灰烬,一去不返了吗?
他当初明明不喜欢沈阅的,甚至为了她,可以不管不顾的将沈阅的脸面往地上踩,将她想要的太子妃之位拱手送给她,现在又为什么……
越想越委屈,她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往下落,只崩溃质问沈阅:“所以,你究竟想要怎样?”
“说了啊,叫你管好你的男人。”沈阅淡淡的开口,“想想法子啊,前面才多久?他不是非你不可的么?实在不行,你再使点手段?我是打算着马上就要离京追随我家殿下去梁州城长住了,可是你那表哥……他都使手段千方百计将我外公气病了,似乎就是不想叫我走,你说怎么办?”
闻太师再度重病不起的消息,已经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宫紧挨着皇宫,闻时鸣以前又是东宫的常客,是以府里宫人们私下闲聊时也会提起。
这事,柳茗烟即使最近足不出户,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
她却绝想不到事情会是秦绪做的,并且还是为了借此绊住了沈阅。
他想做什么?
后悔了吗?想把沈阅自他皇叔手里再抢回来?
这是□□!
为了得到沈阅,他连他自己辛苦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体面名声都不要了吗?
柳茗烟的整个内心情绪都在无止境的不断崩塌。
最后,她绝望的踉跄了好几步。
沈阅递了个眼色过去。
旁边同样是被她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的冬禧二人连忙上前,搬了把凳子扶柳茗烟坐下。
柳茗烟缓了好一会儿,才自晕眩和脑袋空空的状态下缓慢回神。
她依旧满目恨意盯着案后的沈阅,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特意找我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是羞辱我?还是单纯为了报复和炫耀?”
沈阅与她遥遥相望,却是听了笑话似的勾着唇角又笑了。
她反问:“你是觉得我家殿下有哪里不如你那表哥么?他除了不是储君,将来无缘继承大统之外……我觉得他样样都比太子更出色啊。”
柳茗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加上她这小半辈子就只和秦绪那么一个男人亲密接触过,自是不会再做他想。
她知道秦照对沈阅有多纵容宠溺,嫉妒甚至痛恨沈阅的好运气,却当真不会转而对秦照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此时,她依旧听不得沈阅诋毁秦绪,不由的眉峰微蹙。
沈阅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并不以为意,只是紧跟着话锋一转,又将她带回自己的思路里:“而且这满京城的人谁不认得我?我追随我家殿下,就永远都是高贵的被人捧在云端的安王妃,可我若是落回太子手里……他能给我什么?连个正经名分都捞不到,只会沦为阴沟里的老鼠和他手里见不得人的玩物罢了,我没那么蠢,更不会那么想不开。”
这几句话,再度将柳茗烟的心思精准拿捏。
柳茗烟心上的戒备之意,瞬时去了大半。
她紧攥着的拳头放松了些,依旧是用很不信任的眼神盯着沈阅打量,仿佛也在试图揣摩透彻对方的心思。
然后,试探着问:“你把我找来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想让我去劝表哥,叫他别再打你的主意?”
“他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劝?”沈阅不以为然的嗤笑出声。
柳茗烟再度抿紧了唇,目光黯淡下来:“那你是想……”
沈阅:“他其实最喜欢的不是你么?你想想办法,挽回他的心,只要把他的心思拴回你身上,他也就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
柳茗烟约莫是这世上最想拴住秦绪心的人了,可是……
她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他给的宠爱,说白了都是施舍!
就如沈阅所言,他是太子,未来还会是天子,那些宠爱他愿意分给谁就分给谁,几时由的了她?
柳茗烟被戳中伤心处,再次用力捏住了裙摆,牙齿咬得嘴唇上一片清晰的齿印。
“如果生个孩子呢?”沈阅沉吟着开口,循序善诱。
此言一出,柳茗烟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沈阅眼底闪过很深的嘲讽情绪,她表情收放自如,状似苦恼:“杨氏的孩子不是刚好没了么?他又最宠你,你若能早些怀上身孕,没准还有机会诞下太子的长子,皇家最重子嗣了,有了这个筹码,没准还能复了你的正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