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是这样……
每每被噩梦惊醒时,想到死在梦里的冬禧,春祺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都能折磨得她半天缓不过来。
身边至亲近之人,因她连累而无辜惨死,这甚至比她自己被人戕害这本身都更叫她义愤难平的。
因为那些带给她的都不仅仅只有疼痛,更是压在心上她亏欠于人的一份永远也偿还不清的孽债。
她做不到像是秦绪这样的心安理得。
明明双手染血,背负了沉重的罪孽,却依旧可以毫无负担的生活,甚至可以变本加厉的再害一次人。
沈阅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在看一个卑鄙龌龊的刽子手。
她能说服自己,不要去跟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较真,可既然现在秦绪亲口承认那一切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那么——
她就至少要死个明白的!
她说:“是谁能调动宫中禁军,私下替他杀人越货?杀的还是您这堂堂帝王曾经的发妻?”
秦绪紧绷着唇线,一语不发。
沈阅再问:“谁会这么恨我?恨到即使我拱手让出了皇后之位,他都那么的不安心,千方百计非要将我置之死地才行?”
秦绪狠狠的闭上了眼,不去看她眼底近乎疯狂蔓延的血色。
沈阅瞧着他这反应,就又一次控不住的笑了。
她声音又平和下来,继续追问:“是您?还是柳茗烟?”
“够了!”
秦绪终于忍无可忍,重新睁开眼睛的同时厉声喝止她。
沈阅却劈手将抓在手里的、属于柳茗烟的那支染血的发簪砸到他脸上。
秦绪吃痛,本能的又退一步。
手背在流血,脸上也染了血,叫他看上去面容狰狞又狼狈。
“是柳茗烟吧?”沈阅依旧不依不饶看着他,下了最后的定论:“论及小肚鸡肠,您在她面前还是要甘拜下风的。那个后位,是她从我手里夺的,她太柔弱,太无助了?所以才会惶惶不可终日,定要彻底灭了我这隐患才能高枕无忧?”
事出必定有因,严格算下来,那时候的秦绪与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的一切,是他给的,就连那个后位,他想收回去都那般轻易……
他实在不需要忌惮和容不下她那么一个已经失权失势、连娘家势力也不足为惧的所谓废后。
可是柳茗烟不一样!
就连这辈子的这种情况下,她都还患得患失,将她做假想敌看,就更别提是梦里的那种情况了。
秦绪也不知怎的,听她最后把矛头调转给了柳茗烟,心上忽而微微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嗯,可以永远相信女鹅的智商。
就是……被渣男渣女祸害的太惨了……
第103章 恶心
但他口中依旧下意识的替自己心尖尖上的人辩解:“她只是……小女子心思, 有时难免……”
“那么您呢?”沈阅还是没给他机会说完。
秦绪不解的蹙着眉头,认真抬眸看向她,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阅嘲弄的扯了扯嘴角:“我了解柳茗烟,自然就更了解您, 在这整件事里您所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她目光死死锁定了, 盯着他。
无所遁形之下, 秦绪果然眼神再度微妙的闪烁了一下。
沈阅于是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您是不知情吗?”她说。
“不能吧!”
然后,也不必等秦绪回答,又兀自替他给出答案。
“因为那时候的柳茗烟已是中宫皇后,她要收买几个禁军替她设局杀死几个已然无关紧要之人,即使她手段再弱, 因为只手遮天, 也可以轻易办到。可她有多少斤两, 您清楚我也清楚, 她能在后宫横着走,不过是借您的势力, 就算其他的后妃宫人乃至于禁军众人都要避其锋芒, 听其差遣……”
“最终,她看的也是您的脸色。”
“您是帮凶吗?”沈阅冲他挑了挑眉。
却依旧还是不等秦绪作答,她就抢先替他说出真相:“或者最不济, 那整件事也是在您的默许下才发生的!”
她的每一句话, 都掷地有声, 果断干脆的也不给秦绪反驳和否认的机会:“柳茗烟想要杀死我, 您只为了讨她欢心,也觉得死我这样一个无关大局的女人很无所谓对吧?”
秦绪无言以对, 只是不耐烦的往旁边别过脸去, 佯装自己是不屑于同一个女人争执。
“上辈子的事了, 你揪着不放有何意义?”最后,他还是试图开脱。
“不是我非要揪住不放的。”沈阅反唇相讥,“这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去怀疑,逼我去想起,若不是你这三番两次拼命的暗示挤兑,引着我来发现你这具壳子里的秘密,我会以为那终究只是我臆想出来的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