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冬禧已经带人摆好了饭。
等看着沈阅净手之后直接走到桌旁坐下就去拿筷子,连提都没提秦照一句,冬禧这才鼓足了勇气道:“王妃……”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站在她身后的春祺先叫了声:“王爷!”
冬禧一个激灵,也连忙转身。
还没等她屈膝见礼,男人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还是中午出去那会儿如出一辙的脸色,甚至叫两个丫头恍惚这一下午的时光是跑废了吗?这怎么跟没过一样?
秦照站在桌前,是一副居高临下又盛气凌人的气势。
沈阅手里捏着筷子,抬头与他对视。
她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固执的坐着未曾起身迎他。
最后还是冬禧实在看不下去,刚要打圆场说端水给秦照净手……
结果,又是话没等说,就看他们姑爷冲着小姐龇牙咧嘴的一声冷笑:“本王若是想要往身边收人,还轮得着等你来张罗,从你们闻府选人往这送?”
神情语气,都可谓刻薄至极!
沈阅:……
冬禧、春祺:……
男人自己发完火,约莫也料定等不到人家来哄,未免尴尬,他又径直绕开冬禧二人走去立在墙边的盆架前面净手。
动静之大,洗个手都摔的铜盆咣里咣当,像打铁。
沈阅眉头直皱,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头看他。
秦照自己洗了手,又冷着脸折回,一屁股坐到她对面……
沈阅刚要递眼色叫春祺给他盛饭,他却劈手抢了沈阅饭碗。
沈阅是自己理亏,冬禧、春祺二人是替她们主子理亏,主仆三人全都安静如鸡,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埋头扒饭。
秦照约莫觉得他是被她们一致对外了,心里火气蹭的一下上来。
他啪的拍下筷子,扯开嘴角冲着沈阅冷笑:“沈阅你可真行啊你?明知道本王生气,中午我走时在门口等了你一刻钟,你就愣是不肯追出来看一眼?”
沈阅:……
她那会儿心情也正不好,还以为他直接走了,怪不得冬禧她俩是在外面被堵了半天才进的屋……
沈阅转头朝两人看去。
那俩也是头次看安王殿下这尊大神当面发火,早就吓得人都傻了,连忙就跪了下去。
冬禧反应快,立刻帮忙打圆场:“是奴婢的错,忘了提醒王妃……”
“她但凡自己真的有心,还用你提?”秦照看她俩一边倒的偏袒沈阅,还不知死活的掺合人家夫妻吵架,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也没兴趣跟俩小丫头置气,盯着沈阅继续阴阳怪气:“晾着本王一下午,你连个面都不露,你还有理了是吧?”
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还吃得下饭?
吃了午饭又吃晚饭?甚至还吃独食不叫他?!
秦照越说越气,按在桌上的双手手背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沈阅被他数落半晌,一直一声不吭,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想掀桌子吗?”
如果他要掀,她就得赶紧带俩丫头往旁边躲躲。
秦照:……
掀桌子是指定不能掀桌子的,那不符合他的身份涵养。
尤其——
夫妻俩吵架闹别扭,他就算再是生气,也不能付诸武力解决。
意识到这一点,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安王殿下瞬间哑了火。
沈阅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立刻捡起筷子重新塞回他手里:“吃饭吧,汤得趁热喝。”
言罢,又拿了汤碗亲自给他盛了汤递过去。
等这一顿饭沉默着吃完,一场持续了整个下午的轰轰烈烈的拉锯战就彻底告破。
冬禧二人瞧着脾气来时惊天动地甚至毁天灭地、去时又兔子似的一窜没影的安王殿下,再看她们家临危不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姐,心情各自无比复杂。
晚饭后沈阅就没留她们继续在房里伺候。
秦照去了净房沐浴,她就趁热打铁,找了新的寝衣亲自给他送进去。
挽袖子主动给他擦背时,她自后背抱住了他,直接道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就是想……在皇族子弟中你本来成婚就晚,子嗣上的事马虎不得,万一我有什么问题,我不想耽误你。”
热水浸湿她的衣袖,她一双藕臂滑腻的水蛇般缠绕在他身上。
秦照侧过头去。
她脑袋正搁在他肩上,水汽氤氲,又将她睫毛打湿,看上去神情是真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