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春祺下午去前院听消息,说是街上传得可热闹了,估摸着明日早朝你那大侄子就要被御史们弹劾的折子砸昏头了。最后这笔账,他必定只会记在你我头上,这阵子咱们还是都小心些吧。”
秦照在外一下午,自也是将外面传得绘声绘色的“三大笑谈”听了个遍。
男人却非但不见忧虑,望着怀里娇俏的小妻子,反而露出与有荣焉的赞赏神情来:“越看本王这媳妇儿娶得越是值啊,三言两语就能杀人于无形,这就将本王那不争气的侄儿的脸面直接丢到朝堂上去了。是不是他再招惹你两回,储君之位就得换人来坐了?”
沈阅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之事。
她先是嗔了秦照一眼,后又露出几分一言难尽的表情,没滋没味道:“我就说留着柳茗烟的性命绝对不吃亏吧?我可不敢托大,这么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属实是……对手太蠢。”
蠢到几乎等于主动送人头了,这种人头接在手里,她都觉尴尬的烫手。
若是普通人家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蠢媳妇,旁人做笑话看看也便罢了,可当朝太子娶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正妃……
秦照这个同样出身皇族之人都觉得打脸的很。
但终究,他只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无所表露,又透露个消息给沈阅:“皇嫂得了消息,中午就将柳氏带进宫去责罚了一顿,倒是没动什么重刑,只关起正阳宫的大门叫她在日头底下跪了一下午。”
嗯,其间柳茗烟晕了三次,都被她勒令用水泼醒,半分也未曾妥协。
孔絮更是挨了十几个板子,最后是半死不活被抬回东宫去的。
但柳皇后做这事,到底还是顾着亲儿子颜面,毕竟柳茗烟是他们皇家给足礼遇、高调迎娶的太子正妃,所以她就连训斥和罚跪柳茗烟都是关起正阳宫的门,尽量掩住了消息不外传的。
是以,沈阅这边还没探到这一重八卦。
她闻言,立刻撑起了身子,炯炯有神看向秦照:“怎么太子没管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那可是他心尖子上非卿不娶的好表妹。
柳茗烟受了这么大的磋磨,他不得心疼死?
秦照嗤笑:“要不是他赶过去求情又强行把人带走,柳氏就不是跪一个下午就能脱身的了。”
沈阅又再想了想:“也是。对于柳茗烟,皇后娘娘可算是积怨已久了,这次她犯的又是天大的错,太子若是未曾前去打岔,她会罚得再重些才合理。”
说完,又重新趴回秦照身上去。
她这心思倒是飞的够快?聊两句别人的闲话,立刻就忘了自己初衷?
秦照垂眸看一眼猫儿一样慵懒安详伏在他身上拿他当床板用的女子,顿时便觉心里有几分发堵了。
他再次拎起沈阅的后衣领,将人提溜起来:“你别转移话题,拿旁人的事来敷衍搪塞本王,本王是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啊。”
沈阅一脸茫然:“不是说了嘛,就东宫那些事了,过午之后我连门都没再出过。”
“没出过门?”男人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再仔细想想,还有别的事呢!”
他如此这般不依不饶,弄得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沈阅认真的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依旧没发现自己还有可能惹什么祸。
她拧起眉头:“你是不是故意找我茬儿啊?我下午就去思水轩瞧了眼孩子,然后就一直在屋里呆着了。”
男人冷笑:“就只是去看孩子?”
“嗯……”沈阅心无杂念,脱口就答。
然则,便是话刚出口这一瞬,她看着男人那副小心眼儿的模样才茅塞顿开……
再下一刻,便是哭笑不得的捶了他胸口一下:“你瞎想什么呢?”
秦照:“你是不是见了太医院来的那个小白脸儿?还特意将冬禧和松哥儿的乳母都支开,单独与他说的私房话。”
沈阅:……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这男人怎么闹起脾气来跟个熊孩子似的?
沈阅拿出尽可能好的耐性予他解释:“那不是……”
话到一半,她又立刻改了主意。
如果说她是想要给徐惊墨上回拿人家迷药的钱,但徐惊墨没要,这男人这会儿指定是要揪住不放,更加的没完没了。
沈阅于是昧着良心索性诓他了:“那位医士一直跟随司徒胜,谁知道他是不是皇帝陛下的人,看他来了咱们府上,我就是想试着套他两句话。蒋氏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我不想叫她从旁听着,我这才示意冬禧将她支开。”
男人依旧稳稳地躺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沈阅叹了口气,刚想再说话,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擅自来咱们府上了,你是不是已经叫人查过他的底细了?”
也怪她自己一门心思只想照顾这狗男人的情绪了,反倒是一时犯了傻——
她都第一时间就要戒备防范徐惊墨的出现,听蒋氏话里那意思……既然徐惊墨这都不是第一次来了,秦照又怎会不去查他?
男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沈阅望着他,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肯开口,着实便有几分心累。
“不说就不说。”她赌着气,脑袋重新重重的枕回男人胸膛。
然则这一下有点没控制好力道,愣是被撞的脑瓜子嗡嗡的,很是疼了一下。
她闷哼了一声。
秦照依旧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