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听了他的解释,便亲自跟了过来,当面安抚并且跟宁嘉长公主致歉。
客套了一番,他喊了婢女替他去大门口送客。
一抬眸,就看到站在不远处这边的秦照。
他目光忍不住又落在沈阅身上,最后又盯着两人遮掩在衣袖底下、明显是牵在一起的手的位置,烦躁的皱了下眉。
他举步朝这边走过来。
沈阅抬头去看秦照。
秦照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你先跟随皇姐他们去大门口等我,本王与太子殿下说两句话就来。”
他今天在东宫做的事,其实挺嚣张,挺过分的,沈阅心里多少有几分担心。
且走且回头,恋恋不舍的又多看了他好几眼。
明明就只是很明确的担忧出事的那种神情,算是现在最正常的反应,却不知怎的,秦绪看她这样心里就不痛快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他脸上表情冷若冰霜的走到秦照面前站定,一开口就语气不善:“今日之事,皇叔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和解释吗?”
秦照很平静,他只是陈述事实:“文鸢大婚的第二日我就去找过那女人,让她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当时我给她的限期是一月,本王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一点,说话算话,决不食言。当时我不知道她事先就已经居心叵测的与太子殿下你搭上了线,所以即使后面陛下也默许了她留京,不知者不罪……这事怪不到陛下头上去,但事情总要有人出面解决,就只能是本王来做这个恶人了。”
华阳郡夫人私自跑回来,这是出尔反尔;
皇帝父子拿她当棋子,留她在京恶心人,这是背信弃义;
只有他秦照是始终如一,有原则、有底线的。
这番话绵里藏针,明着看是替皇帝开脱挽尊,实则该懂的秦绪都能听懂。
也就因为话说的漂亮,反而叫秦绪吃了个哑巴亏,无法撕破脸来反驳。
秦照云淡风轻的继续道:“让她消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先帝当年的良苦用心,太子若是不能懂,那就不妨等忙完了再进宫去请教你父皇一遍。”
说完,也不再等秦绪的后话,冷淡的转身直接走了。
再至于灭了贺景秋的口,叫他们断了金脉图的线索——
那就是这一局里他算给皇帝父子的利息了,不需要明说。
他秦照,从来就不是什么肯于一味逆来顺受的忠臣良将,既定的规则,当守的他会守,他言而有信,所以不会是背信弃义主动打破规则的那个人,但如果有人胆敢不守规矩,一再跳到他的原则与底线上来反复试探……
只等着其中一人单方面来维持和遵守的规则,是应该被立刻废止的!
秦绪又何尝不知,秦照今日近乎猖狂的所作所为,就是给他们父子的一个下马威?
毕竟——
华阳郡夫人她不是非死不可的!
皇帝只是准她留在京城,又没有默许和暗示她可以公开当年的秘密,他只是用这个女人来在秦照面前展示为君者的权威罢了,他只想让秦照低头,可秦照没有!
不仅没低头,还等于反手就把华阳郡夫人的头给拧下来,踢到皇帝面前去了。
这个梁子,等于越结越大了。
秦照自东宫出来,接了沈阅,就与宁嘉长公主一家分开走了。
出来大半天,结果却连饭都没吃上,秦照自是不至于粗心到叫自己媳妇白受了一场惊吓之后还跟着挨饿,所以送她回去的路上就先带她找了间酒楼,把饭吃了。
饭桌上,沈阅没再提东宫的事,可心里始终惦记着,并且隐隐有个疙瘩。
所以,等吃完了饭,走在回府的路上,她还是没忍住,推开了车窗问秦照:“那位华阳郡夫人,是必须得死吗?”
秦照打马走在马车旁边,见她探头出来,就驭马靠过来。
“是!”他伸手,很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脑袋,只给了最简短又明确的回答:“她该死!”
沈阅其实是有些好奇,想从他这打听些什么内幕的。
但是看他这态度,就知道他并不想说,她也就乖巧的没再深究下去。
回府后的几日,她心里还一直不怎么安生,就生怕为了这次的事皇帝要找秦照的麻烦。
可是竖着耳朵听了几天,外面始终风平浪静。
感觉风声是逐渐过去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回了实在处。
冬禧端了补品给她,看她成天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小姐,没剩几天就是您的喜日了,您这看着既不紧张也不兴奋的……像个正常新娘子吗?”
沈阅端着小碗津津有味的喝鸡汤,她也迷茫:“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我和安王殿下太熟了?要么你们给我换个夫婿试试看?”
“呸呸呸!”冬禧被她气得跺脚,要不是看她正在吃东西,就直接扑上去捂她嘴巴了。
正说着话,春祺也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奴婢得了个消息,宁嘉长公主殿下听说是病了。”
“怎么会?”宁嘉长公主是个慈爱的长辈,沈阅顿时就失了胃口,“前几天在东宫见她时她还好好的啊。”
春祺的目光微微闪躲,神色也变得凝重,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她就是那天在东宫被吓出的毛病。好像还不是什么正经毛病,长公主府昨日都请道姑前去做法驱邪了呢,并且这几天文鸢郡主也因为侍疾暂时搬回了娘家小住。”
沈阅闻言更加诧异:“长公主殿下并不是个过于信奉神鬼之说的人啊……”
那天在东宫受到的惊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