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妈妈似是通过这手便确定了对方身份,于是开口便是焦灼的抱怨与责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诓着我把她哄回京城来,说什么变天了,该有好日子了……我现在怎么瞅着倒像是你存心害我的。”
戴着斗笠的垂钓者也没回头看他,只是声音轻快悦耳的浅笑,闲闲道:“我什么也没做啊,而且……凭着我这区区身份,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后面究竟都会发生些什么。”
细品他这语气,竟是带了几分孩童般的憧憬与纯真的。
他说着,又兀自愉悦的笑了起来,认真询问卢妈妈:“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卢妈妈:……
另一边,秦照离了明月小筑之后也没回安王府,而是带着长赢几个出城又去了趟京郊大营。
把上午被他揍了正趴着养伤的那群二世祖们拎起来,找借口一顿折腾之后又挨个胖揍了一顿。
这群家伙,多是家里不服管束的子弟,长辈们想靠着军中军纪森严,把他们送过来掰正一下性子,一群纨绔,也没有哪家会指望着这样的子孙来继承家业,是以他们今日在军中闹事又挨秦照一顿打,就愣是没一个敢回家告状的。
本来在军中拉帮结派的斗殴就是他们违反军纪在先,虽然回家告黑状,有些护犊子的老家伙们会上书弹劾秦照,可到时候深挖背后原因,他们也个个都跑不了,免不了也要被提溜出来教训治罪。
再者说了,秦照来了军营处理这事儿,他们不信皇帝会一点不知情!
明摆着就是皇帝卖他们各自家族的面子,不想追究他们闹事儿的罪责,他们要还不识好歹上赶着恶人先告状……
到时候皇帝被赶鸭子上架,下令责罚他们一群纨绔,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还等于公然叫他们家族丢了脸平白做恶人,他们这不等于给皇帝穿小鞋找麻烦吗?
所以,一群人蹲在军营养伤,就刚好被秦照一窝端,拿来做了出气筒。
他心情不佳,在军营厮混了整个下午,一直到入夜时分这才酒气熏天的出来。
虽然喝的不少,但醉是不可能醉的。
主仆一行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打马进城,长赢看他走的方向不对连忙出声提醒:“殿下……回王府走这边要近些。”
秦照酒气正上头,有些含糊的道了句:“我去太师府。”
他去找他媳妇,长赢自是不会拦。
结果——
他自己没走几步突然又猛地收住缰绳。
长赢以为有什么事,连忙打马追上去,就看他正低头扯着自己衣裳左看右看,又把袖口凑到鼻下使劲闻。
就在长赢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之前小解时掉茅坑了……
又听他喃喃的道:“不行……得先回府沐浴,再换身衣裳。”
长赢:……
虽然不该多嘴,可长赢实在没忍住:“咱们两座府邸离着不近,来回一趟要多花好些时间,再者说了……这大晚上的仓促见一面,黑灯瞎火的谁还会挑剔您这衣裳不成?”
秦照却是蹙着眉,一脸的严肃:“小丫头矫情,他还嫌本王手脏。”
长赢:……
行吧,烂酒鬼爱咋折腾咋折腾吧,没准一会儿等回了王府,他酒醒了也就不再想着大半夜登门骚扰闻家的事了。
一行人任劳任怨又调转马头,追随他回了安王府。
秦照回去之后果然是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头发也没等干,直接就披头散发出来。
长赢看他到底还是要去闻家,想着他喝多了酒又是大晚上,就去车马房赶了马车出来。
这倒是有点刚好正中秦照下怀,他倒在马车里眯了一路。
等马车去到城南太师府,街上都已经几乎不见人影。
长赢跳下车,开车门轻声询问里面的人:“主子,太师府到了,属下这就去叫门?您是要见……”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又多喝了酒,秦照竟是鲜少的有几分头晕目眩提不起精神。
他也没睁眼,只道:“我不进去了,你找商秋,叫他喊那丫头出来见我一面。”
“是!”
长赢把马车交代给跟车的另外几个亲卫,自己认命的上前敲门交涉找商秋。
一番折腾——
今日倒是凑巧,沈阅沐浴之后也顺便洗了头发,为了等头发晾干,也还没睡。
听说秦照大半夜亲自过来找她,她只当对方有什么急事,就快速穿好衣裳,也来不及再讲究梳头,直接扶起披风的兜帽盖住脑袋出了门。
等在门口的长赢亲自打灯笼把她引到马车旁,开了车门。
沈阅狐疑的探头往里看,就看秦照神色恹恹的靠在里面冲她招手:“上来,说两句话。”
他的神色迷离,身上惯常的冷傲之气几乎尽数褪去,整个人看上去倒是见出难得的温柔来。
沈阅瞧着他俊朗的眉目五官,心跳莫名紧了紧。
而听了他的话,长赢已经当即带着几个侍卫退开回避。
沈阅四下看了眼,知道这样其实不合适,但犹豫了下还是心一横,拎起裙角上了他的车。
跟随出来的冬禧替她关上车门,然后也学着长赢他们走开几步,从旁等着。
秦照这辆马车很大,甚至很豪横的在车顶四角镶嵌了硕大的夜明珠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