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别人,沈云清定然把人骂个狗血淋头,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她觉得,这是人品问题。
可是放到自己鳏居多年,辛辛苦苦拉拢姐姐和自己长大的爹身上时,她情绪就复杂多了。
爹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女人。
青楼在这里合法合规,银货两讫,也是光明正大的,似乎从礼法和道德上,都应该体谅他。
只是沈云清,心里到底感觉怪怪的。
所以一时之间,她有些沉默,甚至尴尬。
沈万贯却急忙道:“花花啊,你快让海棠去承恩伯府给世子报信儿去。”
沈云清一听,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怎么,还有闵松的事?
该不会是这俩人关系好,合伙去逛青楼吧。
你俩在一起,怎么不学好呢!
海棠傻乎乎地道:“老爷,您让奴婢去跟世子报什么信?”
“是不是傻?”沈万贯顶着一张猪头脸,努力瞪大眼睛,“当然是我脚扭伤这件事情了。”
海棠愣住,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沈云清。
“他腿断了的时候,我总是去陪着他。那也就算了,”沈万贯道,“可是我是随了一贯钱的礼的。”
现在他脚也伤了,伯府是懂礼的人,肯定得回礼啊!
这可是大事,一贯钱那么大的事情呢!
沈云清:“……”
“快去快去!”沈万贯催促海棠,“终于有机会把这钱赚回来了。”
贺长恭拉了拉沈云清的袖子,小声地道:“真不用担心了,您看岳父一点儿都没糊涂。”
原本他听说沈万贯被人拿椅子砸了头,还担心他被砸坏脑子。
沈云清没好气地道:“我爹就是忘了我,也不会忘记随礼随出去的银子。”
六娘促狭道:“这下好了,不仅把之前的银子要了回来,还得收不少礼,是不是赚了?”
沈万贯呵呵笑,显然很高兴,嘴上却道:“随礼的事情,能叫赚吗?早晚还得出去。”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往家里划拉,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身上的疼,都不值一提了。
钱的事情说清楚了之后,沈云清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爹,您怎么和人起冲突了?”
她就没好意思说,您怎么会去青楼。
她想着是不是该说,如果沈万贯真的觉得有需求,那就正经找个女人,她是不会反对的。
她们姐妹已经生活幸福,都牵挂着这个形单影只的爹。
沈万贯脸色变了变,看向贺长恭,用眼神问他,你交代多少了?
贺长恭把头扭到一旁不看素日讨好的岳丈。
他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怕是要暴露了。
岳父啊,我不能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那不就是知情不报吗?
您老人家,别看着我了,这事可和我没关系。
沈万贯:“其实也没什么……花花,你,你,其实还有个姐姐……”
沈云清到底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震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贺长恭默默地扶住了她。
要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他能理解。
沈云清:倒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是江南名妓的女儿,狗剩是先皇后的孙子……
大家都有着“诡异”的出身,现在殊途同归,在一张大床上滚来滚去。
命运啊……
沈云清的淡定,让两个男人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花花,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她相认?那也没关系,只是我不能不管她,你娘就放心不下她……”沈万贯卑微地解释道,目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