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点过度操心了。
手里这一万两银子,忽然有点烫手。zwwx.
万一,万一给她赔了怎么办?
但是她还想出银子……
想到这里,贺长恭问:“妹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要是别人问这个问题,沈云清一定觉得对方居心叵测,不知进退。
但是贺长恭问,她就老老实实地说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花不完。”
贺长恭:“……”
打扰了。
他把一万两银票揣到怀里,这次不觉得烫手了。
“就算花不完,也没人嫌钱多。制冰这事情你交给我,我找靠谱的人,以后这也是安哥儿的一份产业。”
“多谢贺大哥。”沈云清由衷地谢过他,心里道,这里面也会有你的一份。
有些人太好,好到让人觉得,伤害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哦,对了,”贺长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你既然不缺银子,为什么给安哥儿穿麻木衣裳?”
“舒服。”
贺长恭:“……”
“怎么了?”
“没事。”
就你们有钱人,想法真不一样。
我们的目标是有钱穿丝绸,你们有钱人却想着穿麻布。
做生意的事情得慎重,贺长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去找林大福问了问,当然只说了自己想买个冰窖囤冰卖冰。
林大福非常热情:“这生意不错,但是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
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冬天找苦力去割冰运冰,贮存到夏天卖高价。
但是冰太重了,人力成本不低,冰窖要挖得很深,这成本也高,而且还有损耗。
乱七八糟算下来,别看夏天冰价高,但是其实也赚不到什么钱。
他是看不上这样生意的。
他想要给贺长恭介绍别的生意。
贺长恭闷声道:“不用,我就想做这个生意。你帮我看着点,有没有人想把冰窖往外兑的。”
“那行那些。”林大福满口答应,然后又留贺长恭吃饭。
——大清早的,他还在美妾的被窝里就听说贺长恭来找他,吓得屁滚尿流出来迎接,结果就是这么点事。
现在天色才刚刚亮,所以林大福挽留贺长恭吃个早饭再走。
“不了。”贺长恭从怀里掏出个馒头咬了一口,“我今日当值,还有要事,不能耽搁,走了,你留步。”
他没有说假话。
今日金陵税银进京,羽林卫也要去城门口迎接,一起护送银子到户部。
等银子清点清楚入库之后,任务算完成。
这是要交给国库的税银,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做手脚,除非乌纱帽和脑袋不想要了。
对于羽林卫来说,这是一项非常轻松的工作。
——都到了京城,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有人想要劫银不成?
贺长恭护送这些税银的时候,心情却有些沉重。
他不由想起了小时候,每当临近交赋税的时候,家里的两台织布机,好像就不会停歇一般。
祖母和母亲,日夜不停地织布,他则带着弟妹喂鸡,喂鸭……
那些赋税银子,是从祖母和母亲手下织出来的,是从鸡屁股,鸭屁股里面抠出来的……
每次交完赋税,全家人都如释重负,能轻松一段日子,然后继续为来年的赋税发愁。
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
贺长恭想起这些,心里悲伤难忍。
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当值,不能情绪化,于是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情绪。
今日和他一起当值的,还是王志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