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样,他什么都知道。
温瓷站在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
不知从哪一刻起,她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动。
***
得知公司中标,温瓷正在老宅陪老太太吃饭。
章合泰接完电话满面红光:“两年的使用权,我们中标了。”
“嗯。”老太太夸得很含蓄,“这么短时间完成标书,很不容易。”
章合泰笑着说:“我可不敢居功。”
见老太太望过来,他简单叙述起前因后果:“机缘巧合,有幸和劳伦斯案的负责人认识。有了业内人士帮忙,自然效率更高。”
老太太慢慢放下筷子:“能接的住劳伦斯,怎么舍得回国发展?”
温瓷盛汤的手微顿,很快听到章合泰说:“妈,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老太太发出很轻的一声鼻息,不知何意。
许久,她才道:“这样的人才倒是不多。”
章合泰应和着,瞥过温瓷,意味深长地说:“确实不多。”
两人又聊起别的,有一搭没一搭。
温瓷安静吃完饭,开始发呆。每次他们用这个语气说话,多半是跟她有关。章合泰也习惯了,有合适的青年才俊都会回老宅跟老太太提一嘴。
果然不到五分钟,温瓷就听到老太太叹息。
“门当户对的不愿意到我们家来,条件不够的我又看不上眼。”
“您当初不是说了吗。家世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力。”章合泰说。
“你说的那位薄先生……”老太太语气中顿,在等下文。
“我请人调查过。”
闻言,温瓷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交叠在餐桌上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近几年连拿几个大case之后,听说许多富商都对他青睐有加。那些华尔街的老狐狸各比各的精,三不五时邀请他参加家宴,打的什么主意自不用说。”章合泰说,“不过这位薄先生倒是定力十足,工作之外的邀请全婉拒了。”
“当真?”老太太问。
“当真。”
章合泰也觉得奇怪。
工作履历能洋洋洒洒调查出三大张a4纸的人,私生活却一片空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题终于转向别处。
自始至终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这顿晚餐结束,温瓷驱车回自己的住处。
夜幕下玻璃搭建的温室泛着蓝荧荧的光。白天有人打理过了,这会儿满室玫瑰都娇嫩欲滴。露珠剔透,从饱满的花枝肆意滚落。
温瓷踢开高跟鞋,扯过一张摇椅躺了上去。
玻璃顶,能看到靛蓝色的夜空。她眯起眼,大概白天太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场梦来得突然。
梦里是数天前,她与薄言在车里的那场对话。
他们鼻尖相抵,气息混在一起。薄言没再问那句“有没有想过他”,他沉默着,微微仰头,鼻尖顺着她的鼻梁、山根一路蹭到了眉心。而后轻轻吻她的眉眼,脸颊,耳垂。潮湿的气息兜头而来,就像身处雨季的玫瑰园。
温瓷同样仰起头,她慢慢接近他,闻到了冷松的清冽。
即便含着他的喉结,她也觉得他身上有股挥散不去的清冷感。越是拒之千里,她越想要掌控。
大概是梦,所以一切发生得毫无缘由。
他们之间似乎不再有三千多个日夜的隔阂,不再觉得陌生,也不需要质问与和解,只要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放下所有奔赴到一起。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觉得荒诞到了极点,也满足到了极点。
在某个让人忍不住尖叫出声的时刻,梦醒了。
梦里还在滚烫,夜却是冷的。
上下一秒的巨大落差让温瓷觉得不适。她望向一成不变的安静夜空,忽然觉得胸口空空荡荡,仿佛连呼吸都有了回音。
身体还有一些潮热,她起身,花了好久才回到现实。
自谈完方案以后,她和薄言似乎再没联系过。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温瓷看到几条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