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锐站在她身前,刚才把外衣给了她,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他浑身湿透,一身流畅的肌理线条,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显现出来。
他比她高出许多,看着她时得微微低着头。
“谢锦依,”他缓缓问道,“告诉我,荀少琛是什么?”
谢锦依目光一颤。
她之前果然没有听错。
重锐的外衣搭在她身上,还带着他的一点余热。她下意识地抬手拽住一点衣料,瞳仁中那点星芒缓慢流动。
她微微张了张唇,喉咙有些紧涩:“他是……他是……是……”
重锐目光温和,循着她的话,引着她继续说:“是什么?”
“是……”她眼底浮起水光,眼圈泛红,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废物。”
明明只是两个字,可谢锦依却感觉到了,感到心里那堵无形的墙轰然倒塌,被束缚的情绪终于冲破了桎梏,化为热泪滚滚落下。
重锐轻轻地叹了一声,眼里带了点笑意和欣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对,荀少琛就是个废物。”
谢锦依呜咽一声,像个学走路时摔倒后爬起来的小孩儿,哭着扑进等待自己的大人怀里,把脸埋在他身前,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
她以为不会有人替她说话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她的错。
重锐的外衣对于谢锦依来说过于宽大,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她扑过去时拽着他身前的衣料,身上的外衣失去收拢,池水一晃一荡,一点点地将那外衣往后拖,露出小姑娘莹白如玉的肩背。
小姑娘双手抵着他身前,依赖地将脸埋在他身上,肩膀随着哭泣一抽一抽。
那白花花的颜色晃花了他的眼,可不知为何,他却又清晰地看到,圆润小巧的肩头上那颗水珠。
那水珠沿着凝脂般的肌肤一路划下,落在了那漂亮精致的锁骨窝里,又随着她的动作,在那小窝里微微晃动。
重锐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嗓子眼微微发热,却又在瞥见谢锦依那仍带着几分青涩的侧脸时,有些无可奈何地、无声地吐了一口气,将那股燥.热呼了出来。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重锐你他娘的,这还是个小孩儿啊。
重锐不动声色地伸了伸手,抓住那件漂浮在水上的外衣,将它拖了回来,再次围到谢锦依身上,盖得严严实实,连方才那颗让他眼馋的水珠都遮住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摸到了那突起的脊骨,动作稍稍一滞,刚刚那点还未来得及凝聚的旖念,彻底消散了。
她还小,连肩背都那么单薄。
重锐安静地任她哭着,等着她彻底将那些情绪发泄出来。
谢锦依几乎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得这么大声痛快是什么时候了。她在滨山行宫深处哭过无数遍,可每一次都堵得慌,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心情畅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声音有些哑的时候,身体也有些脱力时,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只剩下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池中热气氤氲,她被熏了许久,哭得力气都没了,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乎,不自觉地动了动,干脆整个人趴在了重锐身上。
重锐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好些了?”
谢锦依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抬起头正要看他,却发现他右肩上渗出了一小团血色。
她一个激灵,撑着他的手臂站直了,一脸紧张地提醒他:“你流血了!”
那是之前被荀少琛的秋水剑刺穿的伤口,刚止血包扎不久,重锐方才在水下一顿扑腾,伤口早就再次裂开了。
他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了,这一剑还真不算什么:“待会儿我让老郑重新包一下。”
谢锦依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内疚,眼里还带了点担忧,一脸局促地看着他,小声地问道:“疼吗?”
重锐是因为她受伤的,他从荀少琛手上把她救了下来,还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小姑娘眼角还带着刚哭完的浅红,连鼻尖都是粉色的,那对漂亮的瞳仁里盛着水光,浮着点点星芒,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重锐都习惯了,心想其实还行,但不知为何,仿佛鬼使神差一样,他说道:“有点。”
然后他果然就看到了,小姑娘眉心皱成一小团,眼里水光愈盛,微微晃荡,已经是有点惊慌失措了。
他心道,重锐你可真是……干得漂亮。
他咳了一声,也不敢真的把人逗哭,刚想说其实也不是很疼,谢锦依却已经攀着他手臂靠了过来:“我……我给你吹吹。”
吹吹?吹吹是什么?重锐正疑惑间,就见这小姑娘在池底踮起脚尖,努力地伸着脖子,见他一脸莫名,有些羞恼地扯了扯他的衣领:“下来点,我不够高。”
重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弯了弯腰。
谢锦依嘟起唇,凑近他的伤口,缓慢地、绵长地吹了一口气。
重锐:“……”
重锐本来心想“这都谁教的乱七八糟的哄小孩儿把戏”,然而当谢锦依为了保持平衡,不自觉地一手撑在他心口上,那花瓣般的双唇几乎要贴上他的伤口时,他又悄悄地踹开了刚才的想法。
挺好的。
谢锦依抬起头,有点期待地问道:“好点了吗?”
重锐回过神,少女娇俏的容颜离他极近,正目光澄澈地看着他。
荀少琛将她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