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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2 / 2)

“姐,这恐怕不大容易。”程涛苦笑。

他写的那篇文章,两边对比过于分明。

他是下边工厂的工人,省纺织厂对他的控制很小,但是其他人,不管是齐和昌还是曹进路,那可都是省纺织厂的工人,完事之后他拍拍屁股回家了,那些人还要留在身纺织厂工作呢。

选出这样一篇文章,上面的领导能没意见?

这次活动是为了响应上面文件,宣传工人模范,说他们认真工作,说他们坚守岗位都行,你偏偏扯什么做了好事之后,因身体残缺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你这明摆着就是跟工厂领导作对啊。

天地良心,程涛完全没有那个想法,他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打脸了,不如打的更彻底些。就算这篇文章最后登不了报,但是厂里领导总不可能一眼不看。

他们总要评选的吧?如果最后选出来的文章是纺织厂工人写的,那可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程涛虽然不属于省纺织厂,但也是一个系统的。这种情况下,他们递交上去的文章,可能要经过几轮审查。

程涛目的明确,他这篇文章只要被看到,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宜和姐姐解释太多,恐怕对方替他担心。

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吧,他们也好好省城逛逛。

此时,不管程红秋还是程涛都没有意识到,他递交的那篇文章在省纺织厂内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还要从早上开始说起——

今天是省纺织厂的例行工会,厂长、副厂长,各部门主任以及车间长都要参加。会议内容主要就是总结上个月的工作,本部门定下的目标有没有达成?达成的目标为什么达成了?没达成的目标为什么没达成?并且这个月要怎么做?

领导们也会在会议上布置工作,例如新接到了什么订单,上面又有什么命令?需要哪个部门配合?

虽然说工厂公有,但是它的正常运行必然是靠人在推动。

现在这会算是纺织厂一年中不怎么忙的时候,尤其是这个月,纺织厂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成功举办交流会,交出一份让上边和下边都满意的答卷,是他们几家工厂共同的目标。

曹厂长简单的部署过工作之后,直接把齐和昌叫了起来。交流会,从头到尾都是齐和昌在跟进,问他比问其他任何人都管用。

“和昌啊,这个任务到现在没开始几天,你就简单说说你们现在做到什么程度了,好让咱们大家都有个底,我记得你全面跟进的是宣传这块儿?”

齐和昌站起来,“对,我主要就是推进宣传这块儿。说起来还得感谢厂长你,从红鸩纺织厂给我们请来了一个大助力,程涛同志能力不俗,帮了不少忙。”

曹厂长可很少听齐和昌夸人,而且他夸的这个人也很有意思。

红鸩纺织厂是省纺织厂的下属单位,不过曹厂长熟悉的也就只有秦厂长以及厂委班子,或许还能加上几个技术骨干,其他他就不认识谁了。关于红鸩纺织厂成立宣传部,开始印刷厂内报纸又往各大报社投稿这件事情,秦厂长在做工作汇报的时候,其实提到过几嘴,不过他都没有过问。

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省纺织厂这边并不直接过问红鸩纺织厂的生产和生活。

两边儿各有各的系统,反正接到生产任务后,任务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省纺织厂这边完不成任务,就找省纺织厂问责,下边完不成任务就找下边负责,这么些年,两边一直保持着这个默契,到现在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

话又说回来,虽然两个都是厂长,他管着万把人,秦厂长管着六百号人,而且一个在省城,一个在两省交界处。

明面上说大家人人平等,这俩能平等上吗?显然不能啊。

不过因为两个人在没有成为厂长之前,甚至在没有进入工厂当工人之前就认识,那时候就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交流起来要比其他人更加随意,曹厂长就经常在秦厂长跟前耍威风。

这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年轻工人,曹厂长落于下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谁的文章都能被省日报社看上的,而且刊登在哪个版面也有讲究。程涛的那篇文章,质量是公认的高。

曹厂长那也是人精子,没有几个心眼他能当成厂长?所以在知道这次交流会之后,他立刻就跟秦厂长通了电话,说要借人过来用一用。

如果对方真有真才实料,能在这次交流会上再写出一篇类似的文章,那这次得脸了可就是他了。是你们红鸩纺织厂的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要为省纺织厂,为他争光。

想到这件事情真实发生后,他就可以跟老伙计嘚瑟,曹厂长还有些小兴奋。

不过在请人过程中出现了几个小波折,再加上曹厂长手里是忙不完的活,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也就是刚才,听到齐和昌提起他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对,对对,之前我跟他们厂长通电话的时候说是他家里有人住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老秦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诓他,尤其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跟诅咒人似的。不过把照顾病人的家属拉来干活,好像也说不过去。

“涛子哥他们现在就住在咱们招待所,一边工作一边等检查结果,听说今儿下午就能知道有没有事儿了。”曹进路插了一嘴。

“这样啊,”曹厂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齐和昌,“你可是很少夸人啊,他在你那儿做什么了?”

齐和昌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从里面拿出几张信纸,“三天前交代下去的任务,说好今天上午他们就要把文章交上来,到现在我只收到了程同志的。”

他布置任务是在三天前的上午,按理说今天上午所有人都必须把文章交到他这里来。不过今天是例行公会,大家都知道,也都预料到他早上不会在办公室,所以其他人都自觉把上交的时间推到了下午。

齐和昌绝对是一个严肃、有原则的领导,但是远远没有到吹毛求疵的程度。这种情况的推迟,虽然不提倡,但在并不影响任务往下的进展,就还可以原谅。其实说实话,今天一上班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摆着几张纸,他是有些差异的,等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程涛这个同志吧,看上去很温和。就有人说如果他当领导的话,肯定镇不住下边的人。就连他同办公室同事都这样说,齐和昌是觉得凡是这样想的人眼神肯定不好。

程涛的脾气是温和了点儿,主要是他总是笑眯眯的,才给了别人这个错觉。凡是沾于原则的是你看他有丝毫退步吗?

来到省纺织厂后的第一次开会,在周围前后左右没一个熟人的情况下,他都能侃侃而谈,而且还是一种说理式说教。这就能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有多自信,往往这种人是很难听进去别人说的话的。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拿自己的理论去说服程涛,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温和有主见。

用这五个字来形容程涛,就非常贴切。

看过这篇文章之后,齐和昌更加这样觉得。因为没有时间,他并没有完整看完这篇文章,但是这不妨碍他理解这篇文章的内涵。

“哦?看来你对他的文章很满意。”曹厂长非常感兴趣,。

“我只是随便翻了翻,还谈不上满意不满意,”齐和昌语气平淡。

“既然齐主任都没来得及看,不如我们找个人把这篇文章读一读,咱们大家跟着断一段这位程同志的文章到底好不好?好,又好在哪儿?哪里还值得改进?”坐在曹厂长右手边的女同志提议。

这个女同志姓文,是省纺织厂的副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