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她仿佛陷入梦境,又从梦境中坠落,猛地惊醒,全身都在发抖。
她盯着对面的门,害怕得抱紧自己的身体。
确实,禁闭室只是个开胃菜,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谁?谁会从这扇门后出现?谁?谁会从她背后出现?
谁?会是谁?什么时候会出现?
她不知道,她只能盯着那扇门,死死地盯着。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儿,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爱子在内心疯狂尖叫,迅速打开手电筒,站了起来,照向对方。
是一个男孩,好像是叫邦彦,爱子对他没什么印象,但他的脸看上去非常温柔,人畜无害。
邦彦看到爱子,迅速举起双手,他一只手里是刀,一只手里是手电筒。
爱子注意到,他的刀上没有血,他的衣服上也没有血。
“我没有恶意。”邦彦飞快地说道,“我只是想找个房间躲起来,我不会攻击你的。”
邦彦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爱子,用脚把门关上了。门关上的声音刺激到爱子,她把刀握得更紧了。
“站住,不许动,别过来!”爱子把刀尖对准邦彦。
邦彦蹲下来,把刀放在地上,往右边滑去,刀滑到墙边,正正好好在房间的中线,离他们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你看,我手上没有武器了。”
爱子犹豫了。
“你把刀丢了,我们待在这个房间,你守一扇门,我守一扇门,我们都能平安渡过一段时间。”
“但只有一个人能出去……”
“等你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了,你从你这扇门出去,我从我这扇门出去,两扇门通往不同的走廊,如果我们有机会再次碰到,就是你死我活。”
爱子被说服了,她慢慢蹲下来,把刀放到地上,往左边滑去,刀滑到墙角,和邦彦的刀碰到一起。
“好了,”邦彦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坐下了。”
邦彦坐了下来,爱子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都关掉了手电筒,用后背抵着门。
但爱子还是不放心,她将头对着刀和邦彦的中间地带,一只眼睛的余光看着刀,一只眼睛的余光看着邦彦。
她能不能信任他?
邦彦不在意爱子的举动,他十分安静地坐在门后,看着爱子。
两个人静静对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爱子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们都知道选拔是这样的吗?”
“我们不知道。”邦彦说。
“你们看上去都不惊讶。”
“我们有听过风言风语。”邦彦很平静地说道,“今天没有被点到名的人,会对我们发生了什么有所猜测,两年前,我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十叁岁到十五岁的人都会参与选拔?”
“是的,”邦彦说,“选拔每两年举行一次。十二岁以下的人在组织投资的其他孤儿院,十二岁过后,有些人就会被组织成员收养,送到这里。”
爱子打了个寒颤。
如果七岁那年,明美没有收养她,以姐姐的身份监护她,她是不是就会被送到组织投资的孤儿院,长到十二岁,然后被送到这里,在十四岁这年,参与这场杀人游戏?
出生在组织,要多么幸运,才能活下去?
至于是否能活成人样,是否能过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这些深陷淤泥的人根本不会去考虑。
因为就连最低限度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
不知道过了多久,爱子又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知道时间流逝,但她的眼皮开始打架,头支撑不住地向下坠去,精神却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她小鸡啄米般地昏昏欲睡,时不时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或者咬一口手臂,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太困了,太困了,但是不能睡过去。如果睡过去,岂不是任人宰割?邦彦还在房间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捡起刀,杀了她?
她盯着那两把刀,死死盯着。
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半梦半醒,半梦半醒。
她看着刀,刀还在那里。
昏昏欲睡,昏昏欲睡。
明美仿佛活了过来,在不远处看着她。
那两把刀还在那里。
“爱子,”明美的声音温柔又悲伤,坚定又易碎,“我会把你带走的,在家里等我回来。”
那两把刀还在那里。
还是明美,她说:“对不起,我不能来接你了。你要自己活下去,逃出去。”
那两把刀还在那里。
明美的身影变成诸星大,变成莱伊,变成赤井秀一。
他说:“只要掌握技巧,你可以打得过男生。”
那两把刀还在那里。
但一个绳套突然套上了她的脖子,向后用力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