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没来由地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可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啊!
她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后背那股子热气慢慢地消散,哥哥已经搁下笔,到一旁看她写的《楚辞》去了。
人家面上一派平静自然,她却不知哪门子的燥。
一卷《楚辞》写得软而无力,翻到后面才渐入佳境,他抬眸:“手上的针眼都好了?”
阿朝点点头,见他在看自己的字,有点不好意思:“开始写的那两日手指疼得厉害,笔都握不住,哥哥别嫌我的字难看,眼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低头瞧瞧,只剩几个倔强的小红点儿,但也快看不清了。
崖香取来擦手腕的金疮药,谢昶接过来,让人先下去。
“手伸过来。”
阿朝才攻克一道难题,正准备歇歇神,听到他要给自己擦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些事大多时候还是医女和崖香她们在做,阁老大人公务繁忙,这点小事岂能劳烦他呢?
尽管心里这样想,那白生生的小爪子还是乖乖地伸到他面前。
谢昶不动声色地将她绣满荷叶的松绿镶边袖往后推了推,露出一圈细白玲珑的手腕。
下颌、脖颈上的红痕尽管消了,可手腕是切切实实被紧紧捆缚过,即便上过两日药,也还是有一圈分明的印子。
“明日还去含清斋?”
阿朝原本就没打算为了这点小小勒伤就在家休养,她点点头,轻轻地说:“到时候我用妆粉遮一遮,衣袖和绢帕也能遮挡,不会叫人瞧见的。”
谢昶没说话,指尖捻了抹药膏,在她手腕伤处细细涂抹打旋。
或许是旧伤未愈,亦或是摩挲起热,他指腹下的这片红痕温度要比旁的地方高一些。
她连手腕这么脆弱,几乎是一折就断,被人压在身下的时候该有多无助?
谢昶沉郁的眸色一点点地冷下来。
也许是该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的章程。
今日与其说他主动,不如说是试探,试出她的深浅在哪里,今后才好耳濡目染地渗透,从哥哥的角色一点点过渡到该有的位置。
当然也不能立刻告诉她身世的秘密。
她自小依赖自己,倘若被她知晓自幼疼爱他的哥哥不是亲哥哥,本以铱誮为自己还有可以倚靠的亲人,突然一下子举目无亲,又变回她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遑论以她如今脆弱敏感的心性,恐怕会胡思乱想地上升到哥哥不要她了。
又或者,还没有他想象的这么乐观。被她知晓真相,往后还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他的好么,没准哪天就同他生分了,毕竟他才是那个外人。
思及此,谢昶不禁沉声叹了口气。
擦完手腕,再去瞧她的手指,搁下药罐的一刻,肩膀忽然拢上来两条纤细柔软的手臂。
即便已经不考虑避嫌,可当那个温温软软的小身体贴近自己,谢昶的身体还是不由得微僵。
带着清甜茉莉香气的嗓音轻轻拂过他耳边,“哥哥放心吧,凌砚说了,往后会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的安危,日后我也不会到处乱跑了,有哥哥在,谁也不能伤害我啦。”
谢昶久久没有说话。
有一绺带着淡淡甜香的发丝落在他唇边,很软。
她的唇就在他耳畔。
作者有话说:
哥哥:我还有其他部位,可以借你一观。
【注】“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来源《诗经·南山》
第36章
对于哥哥,阿朝从没吝啬过自己的拥抱。
也许从幼时摇摇床上滚下来被哥哥接住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她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怀抱。
幼时的哥哥身上似乎是一种淡淡的皂角气息,她不记得具体,但一定是非常干净好闻的味道。
小阿朝虽然自己脏兮兮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别人也脏兮兮,哥哥就和那些泥地里打滚的孩子不一样,永远干干净净的,整个人清雅颀长,一尘不染。
阿朝就很喜欢闻哥哥身上的味道,放到现在也是。
说起来有些怪,哥哥主动靠近时,她反倒有些拘谨,可她自己大喇喇抱人家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就这么抱着,还在他颈边满足地吸了一口。
清冷的松木气息,像他这个人。
然而她身前的男人手掌慢慢攥紧,再次绷直了背脊。
阿朝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抱着抱着,小腹突然隐隐有些憋闷,只好恋恋不舍将人松开,红着脸道:“我……去出个恭,哥哥等我。”
她一溜烟跑没了,谢昶额角的青筋还未消退,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背影,缓慢地吁出一口气。
她来抱他的时候,他甚至几度难以抑制被欲念烧哑的气息,怕自己的失控吓到她,一直压抑着不敢喘息。
沉默良久,那股自下腹升腾的燥意也慢慢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