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电脑前,望着还有许多地方要优化的程序与代码,按捺住想离开的心情,准备继续工作,又忍不住地自我怀疑。
真的不会吗?
在这样煎熬的情绪里,陶知越有时候甚至会做噩梦,梦到那一趟灰色的地铁。
久违的忙碌氛围,抵抗力薄弱的冬天,无法对人提起的忧思。
然后这一年里第一个意外发生了。
陶知越生病了。
这天下午,坐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的陶知越,又一次感受到身体发出胸闷和乏力的信号时,终于确定这不是他恐惧着的幻觉,是真的。
他从短暂的愣怔里回过神,没有犹豫,立刻请假了。
陶知越离开公司的时候,几乎想跑到路边拦车回家,但他不敢跑。
四肢传来的疲惫感受,让他小心翼翼地把让脚步都放得很慢。
回到熟悉的房子,倚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陶知越深呼吸,尽量想让心情放松。
他盯着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想要不要给霍燃打电话。
理性告诉他也许只是感冒了,冬季十分常见的流感,吃药就会好,最近他一直保证着充足的睡眠,不应该这样小题大做。
但感性里只剩下恐惧。
那一天最后的记忆里,他的身体很累,累得连想拿裤袋里的手机都做不到。
幽暗的回忆重新笼罩了他的身体,他甚至做不到伸手尝试,万一他像那时一样,根本伸不了手呢?
他不敢确认这件事。
确认之后,也许就是再一次消失。
屋里的窗帘合拢着,光线昏暗,身下的沙发柔软包容,在满脑袋复杂混乱的思绪里,陶知越渐渐睡着了。
梦里一片光怪陆离,世界分散成线条和粒子,无序地游动着,他也变成了粒子,散漫地迷失在空气里,飘向大气层,想要穿透宇宙的屏障。
他轻盈得像一粒沙,被倏忽吹向未知的远方。
直到一片温暖的天空将他留住。
天空是蓝色的,像钻石一样闪着光。
陶知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露焦急的霍燃。
额头很热,霍燃的手掌正贴在他额头。
“我吵醒你了吗?”霍燃见他醒来,莫名松了口气,“刚刚伸手摸了一下,你发烧了。”
他移开手,陶知越依然能感受到额头的热度。
喉咙里传来一阵艰涩疼痛,胸口冒出一股想要咳嗽的冲动。
他感冒了。
幸好是感冒。
终于放松下来的陶知越朝他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你没回消息,给你打电话也不接,问了同事说你请假了,所以想先回家找你。”
陶知越看向始终静静躺在茶几上的手机,解释道:“上班的时候开了静音,我忘记调回来了。”
“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