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好,百姓定然会喜欢的。”
在这一刻,宴鹤临的心柔软得不成话。
他想,他虽然有装弱惹得她怜惜的意思在,但这也是一个折磨他,让他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总会默默想起的问题。
他被病痛折磨,也被自己坠落后的痛苦所纠缠。而今天,他的姑娘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安慰他,而是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悲惨。
被她如此一句句话剖析,他甚至觉得运道是真的好。
他说,“是啊,我出生便在英国公府,又正好有外祖父教导,五岁开始习兵书,十五岁就可以跟着去打仗,一路好运道,成了人人称颂的将军。”
宴鹤临温柔的盯着她,笑着道:“诚如你所言,我本来一生只可以做一位将军,而如今,我又能去做高官,做宰相了。”
他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姑娘,若是,我以祖母说的利益聘娶你,你愿意吗?”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张和离书,可以给你银子。”
折夕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宴鹤临继续柔声道:“鸣岐虽然好,却将人心想的简单。他能信傅履是饱读诗书的人,将来也能信其他人的荒谬之相。你其实嫁给他,也有隐忧。”
“嫁给我,麻烦虽然多,我却可以先给你一张和离书,你若是觉得麻烦,尽然可以离去。”
“我家里确实不如南陵侯府一般清净,平和,但是有祖母真心实意相帮,那些也算不得什么。”
“你就当是……当是做生意,你要给我做掌柜的。我给你工钱,你一年想要多少银子呢?五千两银子够不够?”
他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的诧异越来越大,便知晓,她从前从未想到过这些。
折夕岚确实没有想到,谁能想到先要一张和离书呢?
她甚至还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是有孩子了呢?”
宴将军其实根本没想过有孩子的事情,他甚至没能想到若是她真答应,他还能拥她入榻。
男人么,总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念头,在那一瞬,他脸色涨红,低头,猛吸了一口气才恢复。
折夕岚不知缘由,以为他又要咳嗽了,便道:“是不是又咳了?”
宴鹤临垂头点点脑袋,喃喃道:“是啊——心里有点痒。”
折夕岚疑惑,“是喉咙痒吧?”
宴鹤临一愣,耳垂红了红,不自然的挪开目光,“是,我喉咙……有些痒。”
而后道:“若是你想要孩子……孩子也可以带走。”
他没忍住问,“若是,若是咱两成婚,那孩子,是我的孩子吧?”???
折夕岚没好气的道:“自然是的,将军,你想哪里去了。”
她站起来,坐在炭火边热茶壶,“但我也只是想一想。将军,虽然你开的银子很优渥,但我已然答应了表兄,我不能出尔反尔。”
她不可否认,一年五千两银子让她可耻的心动了一会。但是心动过后,则是拒绝。
“我还是喜欢在南陵侯府的日子,即便还没有跟她们相处多久,但我在这里有姨母,大夫人也心地良善。”
“我之前还答应明蕊阿姐,等她嫁去平州后,便替她看顾好姨母。”
宴鹤临知晓他一时半会,一次两次,是完全说不动这个倔强又想得实在清楚的姑娘。
他叹气道:“那我就回去跟祖母说,但能不能劝动她,还要看她自己了。”
折夕岚点头,“好啊,她来了,我让姨母拒绝便好。”
宴鹤临便慢吞吞的下床,穿鞋起来,然后一阵头晕眼花,便要摔下地上。
折夕岚连忙过去扶住,又不敢靠得太近,便用一只手撑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拦住他的腰身。
这般本是可以离得远的,但是她低估了将军的高大和重量,当他真的倒下的时候,即便他已经体弱多病,却也不是她能撑住的。
两个人应声而倒,砰的一声,折夕岚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趴在将军的身上,他反而倒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记起自己刚刚落下的时候,他似乎是扶着她转了一个身。
她赶紧爬起来,却已经晚了。只见门帘打开,班鸣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
他拄着拐杖,进了帘子后,拐杖也砰的一声掉了,两只手颤抖的指着两人,一只手指着一个,却又急得说不出话,只能范干巴巴的着急喊,“哎呀呀!哎呀呀!”
折夕岚那一刻,耳朵里面也仿佛现出了一声:哎呀呀,造孽啊!夭寿哦!
她叹气一声,爬起来,又去扶起将军,方才那一下砸的可不轻。等把将军扶好后,她又去扶表兄。
拐杖都没了,不能指望他蹦跶过来。
捡起拐杖,扶着他坐在将军的对面,她想了想,干脆自己也搬了张椅子过去坐。
然后,这屋子里面三个人就大眼瞪小眼。
折夕岚咳了一声,“将军太过虚弱,我便将他扶起来,睡在榻上,许是睡久了,便有些晕,起身的时候要摔下去,我便扶了一把。”
班鸣岐呆呆的哦了一声,“他睡了你的榻。”
折夕岚解释,“只是小榻,不是床,平日里你来也坐的,只是将军体弱,我便将小矮桌移走了,让他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