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眠度过了一个相对安稳的星期日。
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在书店买了计划已久的一系列漫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一整天。
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等必要活动外,基本没有踏出房间一步。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一次性摄入太多剧情,害得她凌晨两点眼睛还瞪得像铜铃,死活睡不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模糊,在海量信息的包围下入睡。
甚至连梦里都在打打杀杀。
第二天早上。
童母在门外扯着嗓子三番两次地叫她起床,就差敲锣打鼓了,童眠还是昏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要不是童母直接闯进房间拽她起来,并下达最后通牒:“你还有十分钟就迟到了”,她能睡到天昏地暗。
听到只有十分钟了,童眠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只用了两分钟就洗漱穿戴完毕,花了十秒满屋子找包,又花了两秒穿鞋。
从起床到出门,全套流程不超过三分钟。
开门的时候,她一只手提着鞋后跟,另一手撑在墙壁上,蹦蹦跳跳地保持平衡。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有道白色的人影立在家门口,瘦瘦高高的。
柯顺斜挎着包,笑着说:“眠眠,早上好。”
童眠敷衍地回道:“早上好早上好。”
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话说这家伙怎么这么悠闲啊——
再耗下去就真的没时间了。
童眠直接抓起他的手,搭着扶手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几乎是把柯顺拽着往下拖。
一口气跳下最后三个台阶。
她撒开腿,往学校的方向跑,但手上挂着个累赘,平白增加了阻力,怎么也跑不出最快速度。
声音被风吹散,她边跑边说:“快点啊——要来不及了。”
少年的声音憋着笑,不急不慢道:“反正都快迟到了,干脆走过去吧。”
这家伙……!他明明知道体育班和普通班的管教方式不一样吧!对于体育生来说迟到肯定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但她们文化生就不一样了啊!会被罚站的!
童眠跑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但气势上不能输:“哪有你这样的啊!不帮我就算了还拉着我迟到,我今天可是要拿奖状的!”
没错,经过湛从远同学的精确分析,这次期中表彰大会的进步之星和学习标兵的奖状,都有她的一份。
这么隆重的日子,怎么还能迟到呢!
“知道了,学霸,”少年的笑意加重,反握住她的手,“那你可要抓紧我的手了。”
“这还用你说……诶诶诶——?跑太快了!你倒是让我缓一下啊!”
不该质疑体育生的跑步能力的。
童眠刚坐下,铃声就响了。
她连放包都没力气,瘫软在桌子上,像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气。
唯一的区别是,鱼还会偶尔扑腾两下,她一动不动。
湛从远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童眠眼珠子转了转,说不出话来,
过了三分钟,她慢腾腾地回道:“还好。”
喉咙里一股血味。
最后上楼梯的时候要不是柯顺在后面推着她,护送她到教室门口,估计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直接厥过去了。
要是这样,明天新闻头条就是:【一女子高中为了不迟到在上学路上狂奔最后摔个半死】。
想着想着,童眠自己都被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逗笑了,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以至于没能注意到湛从远稍显做作的咳嗽声和不安分地怼着她的手肘。
“叩叩。”
书桌被人敲了两下。
童眠应声抬头去看。
班主任正站在她面前,一手背在身后,严肃地对她说:“童眠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汗毛爬了满背。
童眠乖乖地跟在班主任屁股后面,张牙舞爪,用口型说:“你怎么不叫我。”
湛从远表现得很无奈,“我有叫你。”
完全没听见。
童眠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头撞在前面庞大的身躯,她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下,手扶着额头,被撞得眼冒金星。
“童眠,”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好好看路。”
童眠用余光看见。
湛从远在偷笑。
*
“来,坐吧。”班主任拉过一张椅子,摆在办公桌前,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脑门上稀疏地耷拉着几根头发,闪着油光,像是经过了发胶的打磨,十分成功人士。
方形眼镜松垮地架在鼻梁上,低头,眼睛从镜片上方直视过来。
大事不妙。
童眠小鸡仔一样,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班主任首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大拇指摩擦着,温和地开口道:“小眠这次期中成绩进步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