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之认为女学就是闲到发慌的公主搞出来解闷用的,看上去气势汹汹,也当不得真,女子做学问当真是笑话,等程玉乏了便会去寻其它新鲜。
国子监里这几日议论纷纷,一提到那座都是女子的书院,话语里掺着贬低与调笑,甚至还带些风流味道,所以程玉再次登门,远比她初次过来惹眼。
上回还有石鸣之同他一起,这回独她自己,石鸣之说是得了急症,告病多日。
大老远就看到陈望之一脸厌烦,偏他厌烦也得老实过来应付她。
陈望之领程玉往屋里去,程玉不动,她环视过国子监内的天之骄子,笑着开口:“陈大人,我今日来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陈望之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不愿让她接着说,又不能堵了她的嘴,只好沉默不答。程玉声音浑厚,附近的学子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陈大人知道我那书院虽得母皇厚爱赐名长空,但到底根基薄弱,不比国子监的底蕴,娘子们都钦佩监生学问,磨了我许久,想如其他书院那般,寻几个监生讨教学问。”
陈望之险些大骂荒唐,不顾男女大防已是不妥,竟然还妄想让女子同男子比较学问,他黑着脸,连客套话都不讲,直接一口拒绝。
边上有几个监生若有所思,还似是有点惋惜,在他们心里,才女是旖旎的,是红袖添香,是花前月下,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即使真有些才学,又怎么比得过男子,这是一场必胜的较量。
程玉没指望陈望之立刻应下,放下此事不谈,又让陈望之陪她在国子监遛了一大圈,等她轻飘飘离去的时候,陈望之两条腿已经酸软难忍。
次日,陈望之的腿还酸着,程玉再次登门,她也不说什么正事,扯着他聊些书院杂事,如果只是闲聊也就算了,不过是费些时间,但她偏不在屋里坐着,非在太阳底下来回溜达,她身为公主且办的是女皇给的差事,陈望之也不能丢她一人,只能随她到处乱走。
没想到下面几日,程玉日日过来,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是女学的院长还是想抢了陈望之的官职。
陈望之的女儿陈昭儿见父亲一日比一日憋闷,问过原因后直称程玉是个妙人,知晓自家父亲顽固倔强,这是故意整他呀。
陈昭儿问陈望之:“父亲是对国子监没有信心么?既然认为男子生来就强于女子,更该与那些娘子们比上一比,让她们输个彻底,也免得您再遭罪。”
陈望之坐在榻上,深深看女儿一眼,“你真是这般想的?男子生来就强于女子?”
陈昭儿眨眨眼,“自然是这样。父亲不是自幼教导我,女儿家娇弱,当打理好后宅,外间事自有男人去扛么?我看这帮娘子们也是可怜,没能寻个良人,才将自己当成个男子。”
十五岁的少女天真无邪,陈望之盯着陈昭儿看了许久,低下头叹了口气。
程玉终于等到陈望之的应许,上朝时笑吟吟地告知女皇,女皇坐在龙椅上,觉得此事有意思,问程玉:“既然你与祭酒已经说好,还想要些什么?”
“不过是想同陈大人加些筹码,让母皇给我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