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惊鸾会来寻她,程玉并不意外,只不过没想到他竟堂而皇之敲了公主府的门,他这几下得被多少人瞧了去,帝京今日又不安宁了。
然而,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水越浑浊,暗中捕鱼的人才能更好下手。
程玉没有在花园见他,而是让红枭将人领到了外书房,这待遇比孟锦臣高了一截,若是季惊鸾知道不知会作何表情。
红枭送到人就离开了,书房内只有程玉一人。
公主府的冰窖够大,屋里冰盆放的足,季惊鸾刚从日头下进来,凉意直冲上额角,细密的汗渗出来,几缕墨发垂在颊边,这个时节男子穿衣以白色青色为佳,却不知他怎么想的,穿了件浅桃色外袍,领口处还用朱色丝线绣着落英纹样,寻常男子鲜少能将这个颜色穿的入眼,不是过于油滑就是看着邪气,他肤白,又有一张娘生的好脸,唇红齿白的,宛如桃林间生出的精怪。
程玉难免也多瞧了两眼,不过看归看,她的态度可算不上好。
“我当上次已经与你说明白了,季大人所来又是为何?”
这几日季惊鸾将各种恶言听了个够,也不在乎她态度冷淡,微垂下眉头,轻声道:“我已将我们的事告知爹娘......长宁,你再等等我......”
季府的事程玉不说全部知晓,也有十之八九,季惊鸾跪完季母又跑去求季父,她都收到了消息。
虽季惊鸾此人愚孝,心中却也有偏颇,对季母他一跪就是多日,对季父倒是一次都无。
许是知道此举无用吧。
季父生性风流,贪慕美色,姬妾子女众多,虽季母出身显赫,无人胆敢争风吃醋,但有几个女人能真心忍受这样一个枕边人,纵使不生妒忌,也是徒增恶心。
季惊鸾才貌双全,居嫡居长,生下来就定了宗子之位,偏他性子疏离清冷,与父母都不亲近,季母只此一子无可奈何,但季父可是有数十子女,对这个儿子不见疼宠。
仔细看去,季惊鸾站得勉强,身子尽力挺直,实际都在打颤,面上的汗也不全是热的。
昨晚刚受过家法,今日便巴巴赶来,程玉都有些可怜他了。
“坐下吧。”她用手一指椅子。
季惊鸾没有拒绝,他清楚自己的身体,非要勉强站着,定会丢脸出丑。
他坐到离程玉最近的位置,指尖擦过扶手,上面残留些许温热,再看程玉桌上,明白摆了两只茶碗,他有自知之明,那定不是为他准备。
程玉不做掩饰,自然是随他去猜,她等季惊鸾坐好,接上他方才的话。
“你要我如何等你,怎么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