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猛地一顿。
檀奴,是程珂幼时乳名。她已多年没听过了。
程珂幼时,女皇替夫出征,大皇子程屿年岁最大,与母亲同赴军中,二皇子非女皇亲子,虽女皇从未苛待于他,程珂与他也并不亲昵。长姐程玉,是他自小最亲近的人。
而程玉这头,原也是极度宠爱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可惜后来不提也罢。
覆水难收,不必缅怀过去。
程玉甩开他的手,将手拢进袖中,平静说道:“听说叁皇子妃有了身孕”
“皇弟近日里可要多加照顾。”
“我便等着做姑母了。”
程珂瞳孔颤动,乱了桃花面。许是没想到府中机密被她探知,亦或惊诧她竟然直接告知于他。
他薄唇开合,像是要解释什么,程玉没耐性听,径直出了宫门。
红枭还在等着,一见程玉露面,即刻将她迎上了车,又见她袖角沾了血迹,担忧地问:“公主这事发生了何事?”
程玉让她不要担心,回道:“不是我的血。”
红枭闻言安心下来,见她不愿多言,静静给她斟了杯茶,点了车上备着的安神香,也不着急叫车夫驾马。
程玉静坐片刻,又说道:“传令咱们在叁皇子府上的人,找机会撤出来。”
红枭对程玉唯命是从,何况事关叁皇子。她被程玉救出时,程玉已经和叁皇子形同水火,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但程玉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事到如今,叁皇子或成她们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以前发生何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程玉看着安神香一点点燃落成灰,狠狠咬紧牙关,今日还是被程珂搅乱了理智,险些为了出一口气毁了长久的布置,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一句话,手下的人却可能因此丧命。
红枭手上有一卷手札,里面记录所有为她或因她而死的人的姓名。
她要走的必是一条血路,她做不到没有牺牲,能做的只有不让她们白白牺牲,向她们承诺,定会借由她们的身躯,努力去追逐,她们与她自己的一生所愿。
***
程珂一回到府上,服侍的下人见他面色不虞,都纷纷低头不敢看他。
程珂习以为常,进了正堂,长随全喜忙跑过来,因衣袖遮掩,靠近才看到程珂腰侧红了一片,急道:”“哎呦喂,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招呼门前鹌鹑一样的两个下仆,骂骂咧咧:“都是瞎的吗!赶明儿剜了你们的眼珠子!还不快去叫医官!”
不等他说完,两个男仆急匆匆地离开,怕晚了一点自己的眼睛就要不保。
全喜时打小就跟在程珂身边,不如其他仆人顾忌多,医官迟迟不来,程珂也不搭理他,他自个急得绕着程珂打转,左瞧瞧右看看,见就一处伤口,心里稳当一些。
人哪有不在乎自己眼珠子的,两个仆人去得飞快,回得也快,皇子府上了年纪的医官走不快,几乎是被二人架着拖了过来,到了正堂脸憋得通红,喘着粗气,怕是叁皇子无甚大碍,他却要先去一步。
全喜见状,也不敢催促了,咳一声清清嗓子,指责下人,“一盘子废物点心,做不好什么事!”
声音尖利,吵了程珂的耳朵,他冷冷看了全喜一眼。
全喜立刻收声。
别看程珂在宫里笑得如春风拂面,在府里,他是不笑的。
老医官缓过来一些,也不敢再耽搁,上前查看程珂的伤口。
他伤在腰腹,须得脱下衣物,老医官提议,“殿下伤口不深,却也不可大意,可否到内室脱下衣物,容臣细看一下?”
程珂听完,直接站起身扯掉了外袍,正要褪下中衣,屋内的仆人全都低下了头,却不是因为程珂生得花容月貌,而是内心惧怕,这位主子实在阴晴不定。
屋内静寂得很。
这方听到外面响起一串轻软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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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你有胆子再往下撞一撞
程珂:我不敢
叁皇子是有点大病在的,大家随意骂他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