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对方赐座后,洛薇才笑容温和的垂问道:“孔卿家来见哀家,想必是有要事,请说无妨!”
刚坐下的孔真平再次站起身,弯腰施礼道,“微臣此来,是为拜谢太后,微臣之女,乃是柳成祥妻族,长山伯之妻,太后开恩,让微臣免遭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微臣感激不尽!”
“孔大人请坐,就此事而言,哀家可当不起卿家的感激,毕竟这只是顺势而为,先帝去的匆忙,哀家突然坐到这个位置上,实在是毫无头绪,只希望能够多积些福德,让先祖与先帝在天有灵,能保佑我袁国国泰长安!”
“太后一心为天下谋福祉!微臣钦佩!”
说完,孔真平面露迟疑,仿佛斟酌着言词,小心道。
“只是,太后正值青春,不仅寡居深宫,还需接见外臣,处理政务,陛下却又年幼,宫帏内外,人多事杂,太后却需专注于朝政,恐怕多有力不能及之处,微臣家中,尚有一名幼女,略通文数,不如让她进入宫中,陪伴太后,也可为太后分担一二,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洛薇收起原本略显谨慎、局促的姿势,端正身姿,双目端视对方,浅笑着颔首。
“孔爱卿想得周到,哀家心领了,只是哀家,毕竟是新寡之人,身有忌讳,行事不敢任性,此事尚需过个明路,看其他众臣,对此有何看法!”
自己的投诚之举,不仅被对方领会,还被当场接下的喜悦,远不及洛薇这番貌似随意变换的坐姿,言笑神态,以及那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上位者气势,给孔真平带来的冲击与震撼大。
高宗皇帝在位十余年,孔真平的官阶虽不高,却一直作为颇受宠的近臣随侍在旁,对高宗的言行神态气质,都十分了解,而‘最类先帝高祖’之类的言论,是高宗生前最喜欢听到的赞誉。
哪怕高宗努力十数年,所取得的成就,终究有限,毕生都生活在高祖的阴影下,只学到高祖的外在,没能继承到其父的英明内在。
可洛薇此时的言语姿态,不仅与高宗如出一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势,却比当了十多年皇帝的高宗还强,就让人感到难以理解了。
可这些神异之处,令孔真平更加坚定自己投诚的决心,作为少年状元,且在朝堂之中坚持到现在,没有选择辞官退隐,去做一位名扬四海的大儒,享受桃李满天的荣耀,皆因他心有不甘。
年轻时,身为高宗的近侍宠臣,难免气盛,不经意间就得罪了当时的成宗,在成宗继位后,不被待见的他,没有机会出头。
好不容易熬到成宗驾崩,已是二十年后,先帝明宗上位,他还未观好风向,找到合适机会,先帝就病重不治,如今上台的,成了幼帝与年少的慑政太后。
成宗留下的左右二相,与他虽无大怨,但双方也算是关系不睦,前边两位实权大握的辅政大臣,双方算是点头之次,略有交情,可辅政之位,向来敏感,稍有不慎,就会翻船。
再加上他本身如今也为辅政大臣,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孔真平也不想放下心头的那点坚持,如先帝所愿,做另外两位辅政大臣的应声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