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坦诚布公,那自然不可能电话谈那些危险的事情。要是被人用信号窃听了大家都得完蛋。
于是在狼狈逃离了不到一个星期后,上野秋实又拖着自己没什么重量的行李箱来到了八木区的高级公寓,成功达成三进三出的成就。
他站在公寓大门口,盯着禁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咬着牙用感应钥匙打开了门。
房门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房间里早就到了的另外两人的注意。
诸伏景光原本在厨房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听到声音后立刻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之前在超市随便买的浅色围裙,里面穿着黑色的高领打底衫,袖子折到手弯,一身的烟火气。
在看到门口的人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眉眼弯弯的打着招呼:“欢迎回来,秋。”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问上野秋实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同样没有表现出其他微妙的神情,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过分的紧张和慎重,就好像上野秋实只是出门去办了点事,然后下午就回来了一样。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表现让上野秋实心底的那份紧张和尴尬缓解了不少,听着对方那句稀松平常的欢迎回来,他怔了一下,目光渐渐柔和些许。
他抿了抿唇,低声回道:“我回来了。”
“秋回来了?”一旁又走过来一个人,降谷零穿着一件浅色的针织毛衣,下身搭着牛仔裤,脚下踩着居家拖鞋,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人,眉梢轻挑。
“正好,快过来吃饭吧。”
诸伏景光走过去,接过上野秋实放在身旁的小行李箱,一边笑着说:“你先换鞋,我帮你拿到房间里。”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昨天下午的时候到了一些你的东西,从美国那边过来的,东西有点多,我们先帮你放到房间里去了,等下吃完饭你记得去看看。”
美国那边过来的?那应该是他的小提琴和其他的行李了。
上野秋实眨眨眼,慢吞吞的应了声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视线还是有些游离。
诸伏景光帮他把行李箱拎了进去,两人都没管他,降谷零说完话也继续进厨房端碗筷去了。
上野秋实挂完衣服就看他们各自忙碌起来,谁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他轻轻拍了下胸口,不自觉轻咳一声,然后故作镇定的穿过入户口走向客厅。
他瞥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表。下午六点三十七,七点都没到,吃晚饭是不是早了点?
上野秋实心里嘀嘀咕咕,穿过客厅扫了眼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一些菜肴。都是些家常菜,有几盘是他喜欢吃的。
他又扫了眼厨房里面,降谷零盛了三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上野秋实反射性的避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降谷零:……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饭碗放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走过去,推着人的肩膀,带到餐桌旁将人按在座位上。
“先吃饭,时间还早,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说其他的。”
他拍了拍上野秋实的肩,又扭头看向客厅那边的过道:“景,你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过来吃饭了。”
话刚说完,诸伏景光就从过道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开口:“我顺便上了个洗手间,哪有很慢。”
他手上还沾着些水痕,诸伏景光走到一旁从桌上放着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降谷零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端起碗筷之前双手合十念了句我开动了。上野秋实左看看右看看,默默跟着。在两人的表现下,他也渐渐甩开心里那些别别扭扭的情绪,端起饭碗。
“秋,尝尝这个。”诸伏景光给他加了块肉,一边道:“我新学的做法,你试试怎么样,零总说味道怪怪的。”
听他戳自己,降谷零扫了眼他夹的肉,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你确定那玩意你不是糖当盐放了吗?”
诸伏景光收回手的动作一顿,转过视线看向对面,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又温柔了不少,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百合绽放的错觉,语气十分温和。
“零,你刚才说什么?”
降谷零:“……没什么。”他低下头,避开那盘菜,给自己夹了块蔬菜。
上野秋实:……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默默夹起碗里的肉,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几下,表情顿住。
注意到他的动作,诸伏景光带着几分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上野秋实将食物咽下,点头:“酸味少了点,下次可以多放点番茄酱。”
“好。”
菜是酸甜口的,上野秋实吃着感觉还挺喜欢的,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看他这样,诸伏景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瞥了眼对面的幼驯染。
看吧,我就说明明是你自己口味的问题。
降谷零耸了下肩。行吧,是他不懂欣赏了。
三人都默契的没有在饭桌上讨论那些令人难以下咽的东西,时不时聊上几句闲话,讨论一下菜式,气氛过于愉悦,上野秋实心里那份不自在的心情也渐渐在这种氛围中悄然散去,甚至一不小心又稍微吃多了。
吃完饭,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他趁着两人没注意悄悄揉了下肚子,等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绷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淡脸,装作无事发生。
吃过饭,收拾过厨余之后,降谷零泡了几杯茶,三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进入正题。
这间公寓虽然是从贝尔摩德那里拿来的,但毕竟是要做为暂时的居所,不管是上野秋实还是诸伏景光两人都将整个公寓上上下下排查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还准备了信号干扰装置放在房间里,在一定程度上完全杜绝了有人窃听和监视的可能性。
作为长时间的居所肯定需要再考虑考虑,但是作为一个临时暂住和谈话的地方,还算比较安全。
上野秋实坐在沙发上消了消食,端过茶几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轻抿了一口,随后放回去。
“谈正事儿吧。”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表情一顿,都各自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表情稍显严肃的看了过来。
那天的事情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也没有去问上野秋实这几天去哪了,各自保留了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因为暂时还没有接到别的任务,房卡钥匙又还在他们手上,所以这几天两人都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眼,也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接到公寓管理员的电话,帮上野秋实把从美国过来的行李拿上来。
虽然都有点好奇行李里装着什么东西,不过两人都没有未经许可就窥探别人**的习惯。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联系某只又把自己缩回壳子的树懒,结果没想到很快就接到了对方的简讯,上面提到的信息又让两人迅速冷静下来,提前回到公寓准备。
上野秋实也准备了很多,他在临时的出租屋里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掌握的东西并不多。在那个地方呆了大半年的时间,出来后又做了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和疗伤,真正开始作为组织成员行动是在一年前。然而以组织的作风,即使做过洗脑,他们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放松,所以后面的一年之内他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和贝尔摩德一起行动。
在经过贝尔摩德的确认他完全没问题之后,上面才算真正信任他,开始放心让他单独负责一些事情。
两年的时间听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实际上给与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手里的情报也十分有限。
上野秋实轻轻吐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先和你们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组织势力庞大,耳目眼线几乎遍布世界各地,但实际上,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并不多,和整个组织的体量比起来,甚至可以说的上少得可怜,并且每个人都隐藏的很深。
即使他现在成了干部,但真正接触过的代号成员也只有寥寥几个。
除去这几个必须要他出面监视考验的新人以外,见过面并知道长相的就只有合作过的贝尔摩德,琴酒,还有他的小弟。
其他的成员也就知道代号,真名、性别、年龄职业这些一概不详。
组织的底层成员像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值得注意。
“公安里有组织的眼线。”随着上野秋实的话音落下,原本静静听着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的表情都瞬间变了。
上野秋实垂着眸,手指摩挲着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杯,语气异常冷淡:“或许是地位不够,又或许是还没注意到你们身上,但不管怎么说,你们最好还是想办法早点把人找出来,越快越好,接头的线人如果不能百分百确定忠诚,最好不要亲自出面。”
“你们的观察结束之后,上面的任务应该很快就会下来,在确定自身安全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观察结束并不代表组织已经百分百信任你们了,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短时间内你们尽量不要和公安有任何来往,至少在线人被抓出来之前,不要和公安扯上任何关系。”
上野秋实轻轻扫了两人一眼,鼻间溢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不准拖我的后腿,也不准增加我的工作量,我接下来可没时间管你们。”
带着几分亲昵和抱怨的语气听得心情有些沉重的两人莫名失笑,降谷零撑着脸颊笑眯眯的说:“说什么呢,你都提醒到这种地步了,我们还不至于没用到这种程度。”
“不过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秋,这样我们会不会有点可怜。”他开玩笑的说着。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撇撇嘴。管个屁,他都要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