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抬起头来:“你说。我要是能办到,一定替你办了。”
“我刚才遇到何玉琪了。她为了不回家让她爹随意将她嫁掉,想谋个差事赚钱养活自己。”
崔夫人皱了皱眉:“她也来找过我。我也很想帮她,但书院实在不缺人。你也知道书院的收入少,开支大,我跟陈夫人她们是不领月例银子的,等于做白工。我们的下人做着书院的事,领的却是我们自己的月钱。何玉琪想靠书院里发的薪水养活自己,很难。”
“每年都有从书院里毕业的学生,有很多都很优秀。她们想留下来做事,我们也很想留她们,但考虑到书院的情况还是拒绝了。何玉琪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其他学生相求,我们就不好说话了。”
她歉意地看着赵如熙:“对不起,刚才那话,我又失言了。”
赵如熙摆摆手:“夫子,我说的不是这个。”
崔夫人疑惑地看她。
“书院每年的开支极为有限,想要做什么都捉襟见肘,想来您支撑得也很辛苦吧?您就没想过要开源吗?”
“开源?如何开源?”崔夫人问道。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谈何容易?
不说她不擅做买卖;就算擅长,拿着书院的钱去做买卖,赚了还好,可万一赔了呢?
她不如每年捐些钱给书院还省心些,犯不着去操那份心。
“我看过朝堂的邸报。夫子您有没有想过办一份属于咱们女子自己的报纸?”
“嗯?”崔夫人愣了一下,“女子的报纸?”
“是的。”赵如熙道,“您想想,像何玉琪、沐清蔷她们这些人,本身是喜欢念书的,很努力,愿意走一条跟平常女子不一样的路,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挺直腰杆做人。可她们的家庭,往往拖她们的后腿。更不用说书院里还存在着像张露这样的女子了,进书院的目的是为了镀金,以便嫁个好人家。”
听着这话,崔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
打理书院很辛苦,支撑她坚持这么多年的不光是因为她寡居无聊,更多的是希望能通过她的教育改变这些女子的想法和命运。
可见效甚微,常觉无力。
“所以想要改变女子的境况,不光是要改变进书院学生的想法,她们爹娘的想法才是关键。而想要改变人的思想,靠什么?靠的是文章。咱们把想要宣扬的思想以各种形式写成文章印在报纸上,每旬出一刊。书院的学生可以买回去给爹娘看。久而久之,那些家中长辈的思想就有可能动摇和改变。”
崔夫人的目光亮了亮。
可旋即她眼眸又黯淡了下去:“可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