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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隔壁住着惠的消息时,伏黑甚尔脸上划过交织的复杂神情,不过情绪管理非常强的他只在呼吸间便调整好。

江莱注意到面前的鬼魂刚才右手下意识搭在左手手背处的动作。他视线也微不可查地向下瞥了眼。

肢体语言往往能透露许多未言说的情绪。他瞥见伏黑甚尔的左手处缠绕着几圈绷带——呃、为何灵魂体会特意构建出缠绕的绷带?

……是服装习惯,还是下面隐藏着什么?

江莱并没有长久地凝视甚尔的左手,他非常自然地略过视线,和面前的下垂海胆发男人对视。

伏黑甚尔此时已经恢复往日里懒散随意的模样:“哦,倒是个让人意外的消息。我没出去看过。”

此刻他没有隐藏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知道江莱八成已经推测出这一点,也就没有继续遮蔽的想法。

“是出不去吗?”对方直接回答后,江莱也干脆直接问了,“被困在这座屋子里了么。”

“准确来说,不是这间屋子。”伏黑甚尔否认,接着忽地抬眼问,“全名叫什么?”

江莱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想要问的:“伏黑惠。”

“不姓禅院啊……”伏黑甚尔闻言,轻笑起来。

鬼先生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些许,江莱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安静的屋子里,只能听见一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们平静地对视。

在沉默中,江莱眨眨眼,率先开口:“首先说明,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做场交易——如果你愿意接的话。”

“你可以叫我江莱。”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自我介绍。

伏黑甚尔注视江莱半晌,接着,他带有伤疤的唇角略微翘起,拖长声音说:“报酬到位的活……我一向是接的。”

鬼先生飘近些许,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在几番试探后,他们终于坦然放开部分,将身份摆在了雇主和赏金猎人处。

对各怀心思的两人来说,这是最方便的交流方式,也是最合适的合作模式。

——

江莱的要求其实并不难,他说只是想雇佣甚尔配合一下自己。

伏黑甚尔挑眉:“配合?”

“你对非生命物体的掌控大概能到什么程度?”江莱细问道。

“如你所见。可以简单使用非生命物件——比如关锁,开电视,不过不能传递信息。以及像看电视这种延续性的使用,时间有限。”

江莱接上后面的话:“此外,也不能百分百使用吧,看起来会有些障碍的样子,像是那些不可避免的雪花点效果。”

“我毕竟是个鬼。”伏黑甚尔哼笑,“别对鬼要求太高。”

“除此之外呢。”江莱指向沙发前桌子上的玻璃杯,“现实中实际的东西,你可以触碰到吗?”

“一般情况下是不可以的。”伏黑甚尔向前伸臂,半透明的手指穿透桌面上的玻璃杯。

“不过?”

“不过,若是集中注意力,可以做到移动一段距离。”伏黑甚尔再度将手贴上杯面,桌面上的玻璃杯被灵魂体向前挪动些许,在边缘处停住。

好吧,看起来真的是非常具有鬼片效果。江莱在心中吐槽。无论是无电自动开启自带雪花点的电视,还是空空荡荡莫名其妙摔下桌面的玻璃杯,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确会带给人巨大的精神压力……

天马行空仅一瞬,江莱很快回归思绪,问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那么,你可以悬停靠近我的危险物吗——比如刺来的匕首、头顶落下的瓦砖。”

这是江莱最想问的内容。

他和伏黑甚尔做交易的原因,就是想借助他人看不见的灵魂体对非生命物体的掌控,营造出一种类似无下限的模式,或者至少是一种空间操控的效果。

伏黑甚尔闻言侧过脸,有些好奇地挑眉:“你是想让我当你的保镖?提前说明,我现在的状态,可不能像以前一样。”

“没关系,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江莱展露笑颜,“你可以做到吗?只是悬停靠近我的物品。”

“只是悬停的话,可以或许是可以。”伏黑甚尔耸耸肩,“但你要知道,身为一个鬼魂,带有冲力的物体过来,我就算能帮你悬停,也只能停那么……几秒。十秒以内。”

伏黑甚尔自认是个还算有保证的赏金猎人,这种该说明的事当然要和雇主提前说明,免得日后两人都麻烦,让任务拖延出一屁股事。

“几秒就够了。”江莱点点头。他知道,只要能有漫画出场暂停时的效果便可,他继续问,“你的出现有时间限制吗?”

“算是有吧。”伏黑甚尔回答,“控制非生命物体消耗精力,我需要休息。所以之前倒是习惯白天休息,晚上等着看零点的深夜赌博栏目。”

这很合理。江莱想。毕竟透明状态下,是一种孤独的无聊,这种时候睡眠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东西。

伏黑甚尔的回答非常坦诚——至少表面上非常坦诚。这让江莱有些意外。

或许对方是觉得交易的时刻没必要作假。毕竟只有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兑换到更多交易筹码。

伏黑甚尔的坦诚同时也反映出……也许他要的筹码会有点麻烦。

江莱心绪流转,双手交叉,继续问:“你刚才说过‘不是困在这间屋子里’,那么是什么东西束缚了你?你刚才没有对我提出的、[悬停物品]的保镖要求提出质疑,说明你默认可以跟我外出。”

“你能看见我,这事就好办。”伏黑甚尔笑了笑,牵动起带疤的唇角。

他悠哉飘动着,引导江莱走到客厅靠窗一侧的挂画处。

这是一张装饰用的风景油画。元素是常见的树林、河流、房屋。

……难道伏黑甚尔是附身在画上?这玩意拿出去有点不太行吧。江莱迟疑。

伏黑甚尔抬了抬眼,说:“在这幅挂画里面。”

江莱抬手移画,长年无人动过的画框上蒙着一层薄灰,在画与画框的中间,有一枚小长方形的槐木牌坠。

他将那枚牌坠拿起,入手是阴凉的木质质感,上面画了个不知名的符咒。

“是这个。我会在里面休息。”伏黑甚尔表示了肯定,“我不能距离它太远。如果你带它出去,我自然也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