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叶片遮蔽,乍不适应这亮度的顾浅下意识抬手挡了下阳光。等她放下手,视野渐渐明晰起来,也终于看清了跟她斗智斗勇还追杀了半天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车库周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长着大片大片的爬山虎。
当然,或者说它们曾经是“爬山虎”更为准确。
蒲扇大的叶片还很有精神地垂挂着,只是绿油油的枝条早已转为黯淡无光的深绿,在阳光下泛着黑。
一根根都有孩童手腕那般粗细,各处的凸起大小不一,还分泌出些许黏黏糊糊的粘液,挥舞起来宛如形状诡异的触手,单是看着就叫人毛骨悚然。
不光是车库。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色。
饶是顾浅见识过游乐场那里的荒废都市,也不得不承认这儿的诡异程度还要更胜一筹。
与只是长满了杂草和灌木的那座城市不同,一栋栋曾作为人类活动居所的建筑物全被厚实得不像样的植被所覆盖,从外面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路旁的行道树被莫名茂盛起来的树丛挤得歪歪扭扭,连汽车的引擎盖里都冒出了枝条。
领教过异变过的“爬山虎”的威力,顾浅明白今夕不同往昔,还是不要随随便便靠近这些植物为好。她低头看向脚下踩着的丛丛野草,柏油马路和石砖砌成的人行道已经彻底转为了柔软的草地——也许该庆幸一下这些草没有什么猫腻,不然连路都走不了了。
想起那颗把她带来这里的扭蛋,顾浅摸出字条,展开一看。
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晃了她的眼。
——“丛林火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浅暗骂一句,收起了这张体验券。
要说不对劲的地方,最诡异的还是那一处。
她的视线落在数米外那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形上,它们还维持着奔走的姿势,简直像是前一秒还在逃命,后一秒就被永远被定格在了这一瞬。
心沉到了谷底,顾浅一步步走近,到其中一个人形树丛前拨开了敷在上面的层层圆叶,登时眼皮一跳。
——她对上了一双瘪下去的眼珠。
叶片底下那张死不瞑目的人脸枯黑干瘦,肌肉都因为水分被吸干陷成了一道道皱巴巴的褶子。他的嘴巴还大张着,让这不明植物的根茎都钻了进去,在肚子里生根发芽——看姿势和神态就知道,他是在逃跑时被缠住进而被吸成人干的。
就在拨开叶子的短短数秒,顾浅只觉有一丝细细的触感靠过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狠狠一甩手,拍开了那根正在试探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