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陆俭却没有停口,而是转头问道:“贤弟就不好奇,我为何非要把陆氏折腾的天翻地覆吗?”
若只是为了夺回继承人的身份,其实不必如此麻烦,还有不少更取巧,也更简单的法子。可是陆俭偏偏就选了最难,也最激烈的一种,不死不休。这可是有悖人伦的,也让此人显得疯狂偏执,难以捉摸。
伏波并没有去猜,只是道:“个人有个人的选择,若非身在其中,谁能置喙?”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陆俭敛起了唇边笑意,许久后,他才道:“我之前就觉得贤弟懂我,如今看来倒是没错。若非身在其中,谁能知晓我心中恨意。”
他娘被休弃后,就患了失心症,不是疯癫哭骂,就是以泪洗面,短短数年就撒手人寰。而他那父亲却娇妻美妾,麟儿绕膝,多看一眼就让他心中多一分恨意。这仇怨,自然是要用血来洗的,然而陆俭也曾想过,若是他娘能再坚强一点,不把那老贼当回事该多好……
那哭声,那骂声,就像诅咒一般萦绕不去,也让陆俭没法定下心性,真正娶一个妻子。他不知自己会不会像父亲一般无情无义,会不会再养出一个自己,直到他看见了面前之人。
话声一顿,陆俭转过头,淡淡笑了出来:“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想来贤弟也是懂的。”
她肯定也是懂的,她的父亲死于非命,一家都被天子灭门,可怜邱大将军满门忠良,却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也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建成这么一个大船帮,想要闹个天翻地覆?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也有一丝了然,就像真想与她交心。陆俭这样的人,会仅仅为结盟,为了抵御共同的敌人,就推心置腹吗?
不对!伏波心头突然一突,这话问的就有问题,话里话外都暗指她也有满腹恨意,可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大帮帮主,哪会有滔天的仇怨?
除非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是猜的,还有哪里走漏了风声?若是他真知道了,又为什么出言暗示?陆俭这样的人,是恨不能抓人把柄,掌控全局的,怎么会冒然扔出底牌?
心念急转,伏波却笑着摇了摇头:“小弟可不敢妄言。”
这话像是拒绝,也像是反驳,就像是他伸出了手,对方却后退了一步。陆俭目中露出了些失望,旋即又笑了出来:“倒是愚兄冒昧了。贤弟之前说番薯、番豆都种下了,能否带我去看看?”
这样的女子,合该费些心思,悉心对待,又何必急于一时?
看着那笑得温雅的男人,伏波也笑了起来:“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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