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上的老人却皱了皱眉毛,显出几分聪明人看蠢人时特有的不屑来。
“无论什么事,都要假设好最坏的情况,接着再来判断可能性。”
佘相有些冷冷地斥责了这句,才接着解释:“第一,假设阿瑛真的使唤得动修士同盟,就意味着至少七年前开始,修士同盟就彻底站在了皇室那一边。抛开小皇帝不提,摄政王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如果毫不知情,这个假设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一大半。”
“第二,假设姜月章这位摄政王就是阿瑛留下的‘后手’,他在骗我们。那我们就要问问,骗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者不骗我们对他有什么坏处?”
骗了有好处才骗,就意味着利益使然;不骗就会倒霉所以不得不骗,叫身不由己。
“姜月章骗我们,骗得一个执政官的位置?可恰恰是他和我们合作,才能顺利逼得国家改制、皇帝早日退位。他手握军权,如果真要护着小皇帝,难道不是明刀明枪地更方便护着人?摄政王这个名头已经是能一手遮天,多要一个执政官的位置,对他来说有多大好处?还平白多了两个会议的掣肘。”
佘大人听了这番话,才放下心来,苦笑道:“是儿子想岔了。对摄政王而言,如果他不是非得和小皇帝闹翻,那自然是保持皇权现状,对他掌控朝政更加有利。”
佘相哼了一声:“你总算反应过来了。而假设姜月章是身不由己地和我们合作,那必然是小皇帝那头威胁到了他的权力。这个人或许是小皇帝,但更可能是阿瑛真正的‘后手’。而这样一来,又反过来说明摄政王是真心与我们合作。”
话说到这里,佘大人那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他擦擦脑门儿上的汗,小心觑了父亲一眼,看他脸色还好,这才小心得出结论:“既然如此,儿子这就速速去查证一番。”
“去吧。”
佘相应了一声,手里转动的灵石也渐渐缓慢下来:“别耽搁了十八号的正事。”
说的是十八日的皇帝退位大典,以及执政官上任、对大臣会议及众民会议宣誓的就任仪式。
佘大人躬身退下。
从始至终,这父子两人都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或说是两件事。
第一,小皇帝果真是个草包?
第二,小皇帝和摄政王之间,只可能有权力上的联系?
于他们而言,这两个问题似乎并不能成其为问题,因为它们都太显而易见了。
一个深宫里长大的娇气包,能有多深的心思,还能深过佘相不成?更何况先皇――他的母亲,还是个疯女人。
而对第二个问题,则更可笑。两个处在权力之巅的人,任凭他们之间有多少少年情谊,也都会被权力冲散。
因为权力就是这般诱惑人心也腐蚀人心的、怪物一样的珍宝。即便你一个人刚正不阿,为了你的家族、属下,你还能如何?
就像佘家一样,就像这永康城里许许多多的顶尖权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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