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坚定地推行了自己的计划。
“没有偷懒,怎么被罚?”姜公子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对了,我有个玉佩丢了,好像是下午在池塘那儿散布时丢的。阿沐,你去帮我找找。”
隔了距离,隔了天生模糊的眼睛,他看不清那团子的表情。他只看见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像是发呆。
他暗自揣摩这发呆:是不愿意,是惊讶,还是委屈难过?这傻团子总算知道受挫的滋味了,别天天那么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
给点教训,是好事。
他沉默着。沉默就是最好的坚持。
团子大约也明白,总算低低说了一声:“好的,哥哥。”
那年冬天冷极了,虽然是一月末,却还跟以往的数九寒天差不多。院子虽然有法阵控制温度,不至于太冷,池塘却也结了薄薄的冰――这样反而更危险,因为一砸就会碎。
团子缓慢地、一瘸一拐地,往池塘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头仔仔细细看着。
“哥哥的玉佩,玉佩……”
身边的仆从似乎不忍心,低声道:“公子,小公子实在累……”
他偏了偏头:“什么?”
人们一下噤声不言。
时隔一月多,那阴暗荆棘一样的恐惧氛围又回来了。
这荆棘簇拥着他,仿佛将他也幻化为了其中的一根。
他统领着这无声的、尖锐的、阴毒的荆棘,衔着淡淡的笑,怀着满心的优越与快意,看着那以往健康的人,现在迟钝又疲累地在池塘边摸索。
他注视着,那小小的、模糊的团子,一点点靠近做过手脚的池塘。
近了,更近了――
他心中恶毒的荆棘在欢喜开花,但他却不如想象中得意快乐,因为那古怪的、说不分明的异样越来越盛,让他坐卧不安。
……不然,就算了?练成这样,也够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冒出来,而且再也摁不下去。
姜月章忍耐片刻,终究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阿沐,算了……”一块玉佩而已,回来吧。
但也就在同一时刻,那团子身体一歪,偏巧整个人就撞上了那松散的栏杆。
姜月章来不及反应,只听“咔嚓”的碎冰响,紧接着就是落水的“哗啦”声。
四周也惊呼起来。
有人在尖叫:“公子!”
其实何须他们说?他自己已经猛地站起来,而且因为站得太急,虚弱的身体一阵头晕。
他却顾不上,连手里的暖炉也扔了,自己跌跌撞撞往那边跑。
“阿沐,阿沐!”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惊慌失措,也能因为怨怒以外的缘由而声嘶力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