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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只能看着星空,自言自语,说一些没人应答的胡话,竟还乐此不疲。

常常地,他还会吹埙。年少时他吹埙,是因为在异国当质子,步步惊心、心里苦闷,这能随身携带的乐器,就成了他唯一的娱乐。

后来当了皇帝,忙起来了,埙也不怎么吹了。偶尔几次,还是同她在一起时,兴致来了的所为。她从没说过自己喜欢听,直到那次她生病,他才明白她原来很喜欢听他吹埙。

现在他用的这只乌溜溜的埙,就是原先她那里的。她当时说自己买来收藏,其实他后来想了想,就想起来,这分明是有一回他没舍得买的名家之作,她偷偷买下来,必然是想送他。

她在信中也曾抱怨,说要不是他狂妄自大、总惹她生气,她肯定早就送他了。

那些年月里的种种,当时以为自己占了理,做得理直气壮,现在回头想来,都只觉得轻狂可笑,却也不乏怀念。

他吹着埙,吹了很久。

幽幽咽咽,如泣涕之声。

每一夜,每一月,每一年。

她死之后,他一滴眼泪都没落,只是时不时吹一段埙乐。后来有人背地里在哭,说听见这乐声就要哭,而且越哭越厉害,他琢磨不清这究竟是实话还是奉承话,干脆也就不去想了。

他只是认真地当着皇帝,认真地吹响埙乐。

认真地去过一年又一年。

她在等他。他希望当他们重逢时,她能再一次对他笑,夸一夸他,说这些年里他做得很好,没有违背他们的约定。

他希望……

他在她去世后,苦苦支撑了七年,这时间足以长到令她满意。

快死的时候,姜月章正在路上。

这位陛下已经没什么意识,只是紧紧抓着旁人,一遍又一遍地吩咐:“不用带我回去……将我葬在西北,葬在离崆峒山最近的地方。”

等到很多年后,曾经强盛的帝国风流云散,曾经详细的史书被战火焚尽,连那个至高无上的名字,都因为种种奇异的缘故,而被彻底隐去……

人们都还在争论一个千古未解之谜:

在那高高的、壮观的封土堆下,在那座前所未有规模的帝陵之中,究竟有没有葬着齐皇?

有人说他早已在那里安眠,也有人说,他死在路上,被葬在北方某处高山旁,如同野鬼孤魂,无人祭拜,连位置也丢失在漫长的光阴之中。

他留下的庞大帝国的尸体,一直横亘在史书里,但他本人所留下的信息又如此之少,与那神秘的崆峒派初代掌门相差仿佛。

因此,对于他,后世许多人都只记得一个皇帝的名号,还有那枚著名的传国玉玺,上头刻着“既寿永昌”那几个字。

他的确追寻过这个目标。

却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后期,他只剩下一个与“既寿永昌”截然相反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