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休息罢。”姜月章摆摆手,“最近事情多,今夜朕要处理奏章,本也休息不了。知道你待宫里其实不痛快,病了就回去歇着……等会儿,叫人送你回去,就坐朕的车。”
她暗想,你原来也知道不痛快?
“陛下见谅,臣告退。”
裴沐披上斗篷,背过含光殿的灯火,往夜色与雪色中而去。
她隐约感觉到皇帝在看她,但她没有回头。
她正散漫地想着:若姜月章知道,她的“风寒”是因为体内药物作用,而最终会让她在七日后“身亡”,他会如何?
无论如何,总归是脸色不大好看吧。
……
第二日,裴沐没有上朝,更没有进宫。
她着了人去告假,说自己病得起不来床。
其实也差不多。药物作用下,她生了高热,脑袋晕乎乎的,看人都有点重影,只想捂在暖和的被子里睡到地老天荒。
姜月章不会因为这点事同她生气,顶多发发小孩子脾气,怪她不保重身体。
虽说这是她第一次“告病休假”,但相处这么些年,裴沐自问还是能把握住他的脾性。
然而,就在下午,她就被打了脸。
因为姜月章并没有发小孩子脾气,而是亲自上门了。
裴沐不大清楚,皇帝的突然到来是不是引起了府上的惊慌失措,因为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姜月章已经来了。
于她而言,是漫长的睡眠后慢慢苏醒,先是察觉到落在眼帘上的光,当眼睛真正睁开,就觉得屋子亮堂堂的――冬日的阳光被冰雪折射,照得满屋都是。视野中恍惚有个人影,正坐在床边看她。
“……姜月章?”
裴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顺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还打了个呵欠。
他正伸手摸她的头发,闻言一顿,而后是一声低低的笑。
“小狐狸,果然没少在心里犯上。”
虽像斥责,却并没有真正的恼意,反而很温和。
裴沐真正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变得清晰,于是姜月章的脸也变得清晰。他身着常服,长发柔顺地垂落在一侧,素日淡漠的眉眼,在午后的冬日阳光里,也像温软了许多。像寒星泡在阳光里,化开了。
“陛下……?”她心中一惊,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府里的布置是否足够严密。
“行了,又开始装了。”姜月章又笑一声,眼睛略弯起来,像冷冷的尖刀被柔情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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