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申屠嫡系……我以为你是申屠琳。辛秋君说……”他的手指越来越颤抖,这种颤抖让他愤怒异常,“该死――为什么回不去?!”
她惊讶一瞬,噗嗤笑了,声音很柔和:“心头血挖出之后,就回不去了……你真笨,这是谁都知道的……”
他的动作陡然凝滞了。他一动不动,连目光都一动不动。
裴沐平静地看着他。
她按住他僵硬冰凉的手,拿走那团白光:“这就是灵药么……还挺漂亮的。”
她端详片刻,放在唇边,轻轻含住。
姜月章目光一亮,像濒死的绝望之人见到了唯一的良药。他抱起她,近乎狂热地说:“对,吃下去,小姑娘,你会没事的,我的小姑娘……!”
他蓦然睁大了眼,断去了所有话语。
因为裴沐在吻他。
在这个吻里,那团温暖的灵药被送入他口中,欢欣地、迫不及待地化为液体,往他四肢百骸滚滚而去。
“……你以为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她在他唇边笑了一声,像是自嘲,“这一路上跟你在一起的,不就是我?是申屠琳,申屠遥,裴沐……什么名字也好,难道你看见的不是我?”
“假如我不是你认识的小姑娘,我就是我……那我就活该么……”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说不出、不想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现在不是分辩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只是在过分冷静地回忆:一个失去心头血的修士,如何救治?他是医者,他一定知道如何救治,如何救治,如何……
……无药可救。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自己在复生。僵冷的肢体中开始有血液奔流,灵魂中的阴冷也在缓缓消失;他开始感受到一切活人才有的感受,也包括心脏的跳动。
心脏跳动……原来是会带来痛苦的一件事。真是匪夷所思。
姜月章突然站了起来。
他打横抱着她,倏然往出口的方向而去。
烈山在不停地震动。从乌木杖受损开始,到现在,烈山的震荡已经越来越明显;大块的石头飞落下来,外面还呼啸着飓风。生长多年的灵木被掀飞,一派危险景象。
高山将倾。
裴沐望着那片越来越近的亮光。她脸色苍白,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你要带我去哪儿?”
“……找药,救你。”他咬着牙,整个人面无表情,唯有紧紧缩成一点的瞳孔说明了什么。
“救不了的。”
低低的一声,令他刹那间抑制不住怆然之色。
可他仍旧紧紧抱住她,固执得不肯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