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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他身边,指尖动了动。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要来抓他的衣袖――是以为,还是希望?

不明白,说不清。

但这件事没有发生。

待他吹完,她就开始鼓掌,高兴地说:“大祭司吹得真好。不过,这是一首情歌呢!”

月光中,她的脸庞明净如玉,略带促狭的目光也清澈至极――可有时候,越是清澈干净,越是惹人目眩头晕。

他只能悄悄抓住树干,压住心跳。这一次,却不再舍得移开目光。

“叶片发音,本就略有刺耳。”亏他还能说得这般平静无波,但若真平静无波,为何又要说出接下来那一句话?透出明明白白期望、再平淡的语气也遮掩不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更善吹埙。副祭司若有意,下回便……”

话没说完,她已经欢欢喜喜地说:“好啊,下次大祭司吹埙给我听。也吹这一首,好不好?”

其实,他当时本是想说,下回便教你。

但月色太好,她笑得也太好;她与他在一起,纵然彼时什么都不曾明了,却也依旧那么好。

所以他悄悄藏起叶片,说:“且等下一回月圆。”

其实回想起来,有无数的细节都透着他的心思。当她望向他时,他便觉世界一片明光灿灿;当她看向别人,同妫蝉、朱雀,或者别的什么人并肩行走、说笑打闹,甚至显得亲密无间……

欲念夹缠着他心中的幽暗,就会升腾弥漫,令他生出种种不可思之思,乃至做出种种不可取之举。

不准她在外过夜,悄悄占据她所有时间,为了她担忧自己而暗自欢欣,为了偶然的肌肤相触而心潮起伏――就像女娲祭时,她将他压在地下,滚烫的肌肤紧紧贴着他,让他再也想不起其他,满心所想竟是让她再越界一些、更过分一些……

这种种痴念,因何而生、从何而起?

是否当他第一次在夜色中见她,以为他是个伶俐少年、可造之材时……就已经被那份夺目的光彩占据心思?

仍是说不清,道不明。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扶桑大祭司,所以他心怀天下,毕生所愿便是人族昌盛。他们以为,他之所以如此,必定是因为他眷恋众生草木,对世间难事心怀悲悯。

其实并非如此。

当他迎着长风,巡视自己的领地、检验大片的丰饶与欢欣,他不曾感受过任何一丝真正的欣慰或喜悦。

他只是能够感受到,这是他的职责,是他天生该做的事。但那不是因为喜爱,不是因为眷恋。

他不曾对任何事、任何人产生一丝一毫的爱意――直到遇见她。

直到遇见他的副祭司,他的少年……他的阿沐。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这般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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