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足足忍耐了三十二天,从初春等到春末,最后他彻底明白,真的没有这回事了。
他对着夜空呆了很久,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最后,他只是想,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了。
……
四月的第一天,大祭司从石室中走出,望着阴雨霏霏中伫立的神木,还有神木上那个隐约的人影。
大祭司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叫出了副祭司的名字。
“裴沐。”
不出他的预料,副祭司并未立即回应他,而是隔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从枝叶的间隙中传出。
“在,大祭司大人有何事?”
一阵窸窣声后,副祭司出现在神木下。
隔了薄风淡雨,那少年般的面容多了一层朦胧柔和的意境,令他身上的锋芒淡去,更多柔美。
大祭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乌木杖。
没来由地,他觉得舌尖略有些发涩。
“你的头发怎么又这般乱?”他轻声斥责,朝他伸手,“过来,我替你束好。”
这是为了所有扶桑祭司的威仪——大祭司如此想。但即便是他,也觉出了这个想法有些过分的、虚假的冠冕堂皇。
舌尖那一丝涩意更重了,但隐隐地,当副祭司朝他走来时,从那涩意中还更蔓生出了一点让他浑身紧绷的麻意。
“你……”
副祭司和他擦肩而过。
“不必麻烦大祭司大人了。”他懒洋洋地说,声音透出疏离,“我自己会好好收拾,必定不给扶桑部丢脸。”
大祭司抿紧嘴唇。
他垂下空荡荡的左手,也垂下了眼帘。
“你要去何处?”他问。
“去找阿蝉。今日我记得是休沐,除了早晚照料神木,该没我的事了罢?”
副祭司的声音在烟雨中飘零。
大祭司忽然想起那个传闻。他听说过,子燕的首领妫蝉与祭司裴沐自幼相伴,感情甚笃。很多人都见过他们在一起时亲密的模样,认为他们是……一对爱侣。
这关他何事?大祭司冷冷地想着,却不觉将乌木杖握得更紧,握得指节发白,连他自己的脸色也变得更白了。
“你要去找妫蝉?”他不知不觉问出了这个问题。
副祭司却没有回答,只淡淡说:“大祭司大人,恕我告退。”
他听见那个人的脚步声远去,而后是缭绕的风声。
终于,神木厅中只剩无处不在的薄风细雨。
大祭司独自站了一会儿,才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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