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裴沐眼前看见的,还有四周无数她看不见的、远远近近的人们,都在夜色中跪下,朝向那一株恍如传说中天柱的神木,深深叩拜。
“神佑扶桑——”
“神佑扶桑——”
祈祷声汇聚,如水波起伏不定。
深青的光芒汇聚在大祭司身边,边缘呈现出发白的光,映得他长发上的微光更加闪耀。
“……你们到底抢了多少部落的神木?”裴沐仰望着上方那棵生平仅见的神木,目瞪口呆,喃喃道。
“败者献之,盟友托之,抢什么?”大祭司淡然道,“至于你们……”
裴沐感到眉心针扎似的一疼——危机的预感。
打得过么?她的心中飞快评估。
若只论实力,她不认为自己输给姜月章。但问题是,既然他们都能借用神木的力量,而扶桑部的神木又远比子燕的神木苗高大……
这根本不是公平的单挑——给她这么大一株神木,她也能横扫大荒啊!
裴沐压下心中不服气的呼喊,面上扯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
“哈哈,扶桑大祭司不能仗着自己木头多就仗势欺人啊!”她干笑两声,扬声打断他的话,“你们神木多,人也多,这架打得不公平,有损你扶桑大祭司的美名!这样如何,你现在放我们子燕部的所有人走,我们保证安静如野鸭,什么都不说,一定替你保守你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多欺少的秘密!”
其余人:……
裴沐则完全无视了四周的纷纷议论。
她心中不屑:当断则断,不好就溜——个人骄傲算什么?作为部族祭司,要能屈能伸才可以保全最多的人。
大祭司却不为所动。他迈开步伐,朝裴沐走去。
裴沐机警地后退两步。
“别过来啊,我警告你别过来啊!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能让飞鸟和清风散落各地,告诉其他部落扶桑部心狠手辣有来无回,千万不要前来投靠,否则一定被他们坑骗得吾命休也!”
大祭司仍旧无动于衷。
“你再往前走,”裴沐深吸一口气,凛然道,“我就告诉别人说大祭司贪图我的美色、对我摸来摸去,不顾我的反抗也要得到我,堪称扶桑部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大祭司:……
他的脚步顿了顿。
扶桑部的人不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可以解读为“此人为何如此颠倒黑白”的目光瞪着裴沐。现在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位少年祭司漂亮如玉雕了——没有这么无耻的玉雕!
反观子燕部,以妫蝉为代表的一群人,则是露出了微妙的“果然如此”的眼神,既像颇觉安慰,又像讪讪难言。
妫蝉难为情地嘀咕:“阿沐怎么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