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秋拱手,对着萧瑾蘅恭顺至极;“陛下的箭术,自然是佼佼者。”
啮雪出鞘,在二人之间划过一道寒芒;“比四哥如何?”
“四哥常驻北疆,每每搭弓射箭都是要见血的。”
“哦?”萧瑾蘅眉头微挑,朝着萧时秋的方向扔去一把已经出鞘的剑来;“五弟可是忘了,朕这一路都是用血铺成的。”
萧时秋连连后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后便很干脆地跪在萧瑾蘅面前;“臣弟失言,请陛下恕罪。”
“欸,这是作甚?”萧瑾蘅用剑尖点了点萧时秋的护腕;“就事论事罢。地上碎石多,莫要伤到自己。”
见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痕,萧瑾蘅又道:“四哥前些日子做了不少混帐事,莫要再提他了。倒是你,行冠礼好几年了,可想好去何处受封?”
萧时秋起身,将剑捧在手上,脖颈贴着啮雪的剑刃步步向前;“幼时就连宫人都能欺辱臣弟几分,如今陛下保臣弟做个闲散人,臣弟早就感激不尽,哪敢奢求受封的事。”
此言一出,萧瑾蘅不免又霎那动摇,又瞧他脖间似有血色,终归还是泄了力道。
“想把剑还给朕?”
“是,臣弟……不愿与陛下切磋,万望陛下恕罪。”
萧瑾蘅拍了拍萧时秋的肩,状似失望道:“罢了罢了,下次不着你来。陪朕走走吧。”
“诺。”
由于是步行,萧瑾蘅特意挑了条风景好的小路回承华宫。
一路上虽有交流,但皆是萧瑾蘅发问,萧时秋作答。回答的也是字字斟酌,让人揪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愈是这样,萧瑾蘅心中的寒意便愈发猛烈。
直至一处林中拐角,身后的侍从尚未跟上。
树上黑影很快掠至眼前,而后便是萧时秋痛苦的闷哼。
萧瑾蘅迅速转身抬脚踹去,却反倒助那刺客顺势逃脱。
“来人!抓刺客!”
见萧时秋如断线风筝般跌在地上,萧瑾蘅拧眉,冲着身后小跑而来的禁军喊着。
宫中有人行刺,还见了血。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宫城,本在休沐的裴修听到这消息,更是只着常服便匆匆入宫请罪。
闹哄哄了数个时辰,承华宫才得以清净。
“阿婉,过来!”
萧瑾蘅瞥了眼殿柱后一直在偷听的小小黑影,无奈地招了招手。
“阿娘!”
“叫陛下!”
“阿娘陛下!”萧挽月笑嘻嘻地爬到萧瑾蘅的腿上,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是因为刚刚那个跟阿娘陛下长得很像,但满脸是血的人吗?”
都已经能表达这么多了么?
萧瑾蘅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
“陛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萧挽月一颤,回头却未见到人影,不免将萧瑾蘅的袖袍拽得更紧了些。
“方才踹得你可疼?”
“……无事。”
“萧时秋的脸上想必要落疤,这段时间你还是跟着他,确保他不会用那张跟朕相像的脸做些什么。这事都推给柳家,必要时可以让丑动用蛊术。”
“诺,子告退。”
那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萧挽月抓着萧瑾蘅袖袍的手才渐渐松开,可眼角已然沁出泪花;“阿娘陛下……”
萧瑾蘅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而后顺手执过案上刚洗过的朱笔在萧挽月的鼻尖上一点,接着便领着她上了宫城西边的角楼。
“阿婉呐阿婉,人心险恶,”萧瑾蘅将萧挽月抱在怀中,瞧着一道城墙将长安划为两个世界;“坐上这个位子,就要不能心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