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秋风赶走了酷暑的最后一点燥热,绿叶的边缘微微泛黄。周末的日子,校园的人们在路上慢悠悠地行走,任时间流走,也不惜觉。
乔以寒明显是这些人中的异类。她很早就起床晨跑。运动结束后,嘴里尽管还嚼着三明治,却借着温和的阳光,翻来随身携带的英语书读了起来。风从她额间发丝穿过,露出了她洁白的额头。路上的行人和她打招呼,虽然她不认识,也回以礼貌微笑。
九点,队友如约来到羽毛球场,她们今天早上有一场友谊赛。
运动员是这样的,他们一生有数不清的对手,和数不清的比赛。乔以寒为人礼貌、谦卑,可是在赛场上,她也毫不手软。有人常常会被她人畜无害的小脸蛋所骗,忽视她肌肉骨血中强大的爆发力。竞争的欲望深深扎根于她的体内,激发她一次次夺得胜利的果实。
当成功完成最后一个漂亮的扣杀,队友上去恭喜她赢得了比赛,耳边响起剧烈的掌声,沸腾的血液还未平静下来。乔以寒大口大口喘息,没有任何赢得比赛的实感。
对手上去调侃她今天打了鸡血,每个球打得又凶又猛,他手都要震痛了。
乔以寒抱以歉意,她也不是故意的。低头看看握紧球赛的手臂,小臂肌肉跳动,青筋暴起,她是不满足的。她想要更多胜利,贪图一些她肖想以久的宝物。
比如,柳浅浅。学姐的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乔以寒的脑海。这世间有没有一场比赛,可以让学姐成为胜利的奖品,不管面对怎样鬼神,她乔以寒都愿意全力以赴,去摘得桂冠。
可惜,这样的比赛不存在的。学姐也心有所属,自己渺小而卑微的爱就如草场上一块石子,硬邦邦的,只会硌到人的脚。
乔以寒的脑袋垂了下去,远远看去,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耷拉耳朵,下一秒就要嗷呜嗷呜的哭起来。
“小乔,有人找你。”队友揉了一把乔以寒毛茸茸的脑袋,对她挤眉弄眼,“你小子,快成明星了。一天收到八百封情书,男的女的都有。你说气不气人,天天有找上门的。”
队友们起哄,乔以寒却心如死水。喜欢的人再多又怎么样,终究不是她。
乔以寒再低落,一些正常的礼貌还是照常进行的。她深知暗恋的苦,因此对喜欢她而自己不能答应的抱有深刻的同情。她已经熟悉这一套流程了,道歉、解释,拥抱,说再见。
“学妹!”
没等她走近看清来人,一阵酿着桃花香味的沐风拂过乔以寒的身体,紧接着,热血未凉的身子就被香软的怀抱圈起来了。乔以寒本能地,心跳超过每分钟120下,血液烧得她脸通红。
“学…学姐!”这是梦吗?我睡醒了吗。
自己正抱着柳浅浅,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梦。
“我看了你打球,你好厉害!恭喜你赢得比赛!”学姐软绵绵的胸压在自己平坦的胸膛。自己的胸15岁就停止了发育,一只手可以拢得过来。而学姐的…她不敢去品。可越不敢,贴在胸前的触感越发明显。软得忍不住想上手捏捏。
乔以寒觉得自己真糟糕,学姐庆祝她比赛胜利,她在馋人家的胸。
“学…姐…,谢谢,你能不能放开我,我呼吸不了…”再抱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啊…”柳浅浅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甜美的微笑在阳光下闪烁得很好看。“小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乔以寒耳尖发红,为什么同样的称呼从学姐唇齿间泄露出来的就要好听婉转多呢,是不是裹满了黏黏的糖浆。
“可…可以。”
柳浅浅拿出毛巾去擦乔以寒脸颊和脖颈间的湿汗。毛巾细腻的触感,贴上皮肤那一瞬间,就激起小小的疙瘩。乔以寒脖子一缩,柳浅浅停在半空中。
“小乔?你不喜欢我碰你吗?”
喜欢,喜欢的要爆炸了。不要在靠近我了学姐,我会忍不住抱住你的。乔以寒不敢直视眼前人,她怕自己视线灼伤对方的眼睛。
“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乔以寒扯过蹩脚的谎言,希望学姐不要看穿。
柳浅浅的桃花眼有点失落,这点小小的失落都能在乔以寒心中卷起惊涛骇浪。我是不是太不领情,拂了学姐的面子了?她会不会难过?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拷问。乔以寒轻轻出声:“学姐的话,没有关系。”
柳浅浅耳朵尖,立马将手往后伸了一寸,毛巾重新贴上了乔以寒的脖子。毛巾吸干了她的汗水,眼前人吸走了她的灵魂。
学姐…是妖精。
“你为何不回我的消息?”柳浅浅柔柔开口,言语间并未责怪。“是还在怪我不守约?”
乔以寒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忘记了回复。”
柳浅浅淡淡“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意呢。”
“没有。”风声响彻耳边,这句话不知有没有飘进对方的耳朵。
“那你今天,可逃不掉了。”柳浅浅抓住乔以寒的手腕。乔以寒低头去看,学姐的手真小,真嫩,自己只需轻轻用力就可以挣脱。
可是,她没有。她怕挣脱了,蝴蝶就彻底飞离这片草场了。
蝴蝶带着她去飞,跑出了操场,跑过了马路,跑进了一处没有人的小树林。留她的一众队友在操场瞠目结舌。
“你瞧这里。”柳浅浅气喘吁吁,微微靠在乔以寒身上。“是不是没来过。”
当真。这里像是废旧的教学楼,绿苔爬满了墙面,木质栅栏缠满了生锈的铁丝,阳光从树叶间隙中撒下,印在杂草丛生的石板地上,绿意盎然。几声清脆的鸟鸣和头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片幽静,仿佛踏入了神灵修生养息的住所。
“是的。”真是块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