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苏虽然瞧不上陆长安,但表面上仍十分客气:“陆同志,真巧啊。”
陆长安矜持地冲她点头微笑:“杨同志,我正好回三分场,咱们一起吧。”
两人一起往前走。
陆长安跟杨君苏不熟,也不喜欢她这个人的性格,今天是被迫出任务。
一时也不知该聊哪些话题,他绞尽脑汁,突然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一个好话题:“杨同志,我听说你的两个孩子很可爱。”
杨君苏:“还行吧,只要不用自己带,孩子都很可爱。”
陆长安:“……”
杨君苏不太想跟陆长安聊育儿话题,一是人不对,二是她也不熟。眼见对方这么辛苦地找话题,她决定帮他一帮:“陆同志,你有话就直说吧。”
陆长安尴尬地笑笑。
他沉思半晌,说道:“杨同志是个爽快人,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杨同志,你表面看着风头正劲,实则处境不妙啊。”
杨君苏故作吃惊道:“哦,哪里不妙?我觉得还好呀。”
陆长安心下不以为然,面上仍跟刚才一样,他侃侃而谈道:“杨同志,做为旁观者,我觉得,你这次智斗谈树仪叔侄俩的事干得十分漂亮,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也为全农场的人出了一口恶气,大家都佩服你的勇气。”
杨君苏淡然一笑:“谢谢夸奖,我并没有做什么,全是对方自己作死配合我。”
陆长安嘴角抽搐,他忍住笑意,继续说正事:“刚才我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评价你,自然觉得你做得好。那要是从同事或领导的角度来评价,我只能说,这件事暴露了你的行事手段和野心。而有的领导,是不喜欢太有野心的下属的,尤其是你还是个女同志。”
这个有的领导说得是谁,自然不用说明。
陆长安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比如做事杀伐果断,放在男人身上是倍受称赞。但放在女人身上就让人观感不好。
杨君苏冷笑道:“陆同志,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我有个好姐妹说:射向敌子的子弹是不分公母的,我想说的是打向敌人的拳头也是不分男女的。我们革命青年做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我们就是踏碎一切旧规矩。
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四分场场长的职位,是属于革命果实,为了捍卫这颗果实,我必须要争一争。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陆长安震惊于杨君苏的直白和坦率,直到她离开,还站在原地发愣。
杨君苏离开陆长安后,脑中开始飞快地盘算着,陆长安回去以后肯定会把她的话转告给罗场长。如果对方真有心拉拢她,就会付出实际行动,比如主动提名她为场长。
至于纪书记那儿,竞争对手都这样做了,他难道不该付出点什么?
纪书记因为谈树仪的事对她有了意见,此事杨君苏一时半会无法化解。
她第一次批判葛红生的事没有闹得太大,再加上有宋要武在前面顶着,她显得不那么突出。但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她要独自面对纪书记。
谈树仪攻击她,她不反抗或反抗的力度太小,就会被对方打趴下;还击力度太大,又引起了领导的忌惮和不喜。无论怎样选择都会有损失。谈树仪应该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但是对方低估了她的战斗力和决心。她希望世界和平,但如果对方不愿意和平,她也可以核平。哪怕她自损八百,也要对方损失一千。更何况她也没有损失那么多。
杨君苏到家的时候,温明知正在厨房做饭,叶香云在看孩子。
叶香云一看到杨君苏就笑着说:“君君,你看这俩孩子长开了,越来越可爱,推出去谁看了谁夸。我看着他俩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还有你爸也是,竟然也学会看孩子了。你奶有空也帮着带。这俩孩子真有福气,生在了好时候。”
杨君苏蹲下来逗俩孩玩了一会儿,温明知端着饭菜进来,说准备开饭了。
杨君苏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对温明知说道:“明知,你的伤也该好了,明天可以去上班了。”
“好的。”
温明知的“伤”好了,开始正式上班。杨君苏的工作和生活也逐渐恢复正常。
几天后,从总场那边传出一个消息:罗场长在总场会议上提名杨君苏为四分场的场长。他的理由很充分,杨君苏自当上副场长以来,工作尽职尽责,每次都是超额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宋要武临调离前主动推荐她。同时,她又有群众基础,深受职工爱戴。她完全胜任场长这个职位。
罗场长主动推荐杨君苏,纪书记差点当场黑脸,听说气氛十分诡异微妙。
杨君苏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近日纪书记肯定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