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苏刚上班不久,场里就传出了关于她的流言。
一是说她一孕傻三年,反应变慢,工作水平大幅度下降,频频出错,已经不适合当副场长了;二是说她明明不适合当副场长还硬霸着位置,把家中的两个孩子全部交给公婆爱人,公公因此累瘦了,婆婆悄悄跟人诉苦,说她这个儿媳妇仗着自己是干部,在家里霸道骄横、颐指气使,什么家务都不做;温明知一个大男人天天洗衣做饭带孩子,一直在默默忍受着她的霸道□□,早已经受够了。流言越传越广,而且有鼻子有眼有细节。
叶香云听到这些传言,气得浑身发抖。她四处打听流言的来源,很快就有人悄悄告诉她,工作方面的流言是从生产科传出来的,是齐冰和高洁往外说的。家里面的流言应该是从温家传出来的,有人亲耳听人于凤华跟别人诉苦抱怨。
叶香云一听愈发愤怒,她这个亲家平常看上去挺和气的,没想到背后竟然四处说闺女的坏话。
叶老太听说后,便断言道:“我就知道,天下的婆婆就没有一个好的。这下于凤华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不行,咱不能让温家踩着咱们杨家,赶紧的,叫上人去温家大闹一场,为君君出气。”
大伯母杜丽也赞同。
三婶王云心思比较缜密,她说道:“大家都别急,咱去问问君君怎么说。”
杨新然正好也赶了过来,她跟王云的想法差不多,赶紧劝道:“大家都别急,我感觉这次的传言别有用心。你们先冷静冷静,不要自作主张。别咱们帮不上忙,还拖后腿。”
叶香云考虑半晌,说道:“新然,你把俩孩子推到幼儿园去。我带着大家一起去问问君君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的杨君苏正在合作社后面的办公室里开会,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今天来的人都是核心小团体中的成员。
高洁一进来就哭丧着脸解释道:“杨姐,那些流言真的不是我传出去的,我敢对天发誓。”杨姐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会那么没良心说闲话?再说了,上哪儿找杨姐这样的好领导,换个人指不定会怎样呢。传闲话的人真是该挨千刀。
齐冰也发誓说闲话不是自己传出去的。再说了杨姐除了精气神稍差点,脑子仍跟以前一样好使好吗?哪来的一孕傻三年?
杨君苏面色平静:“都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们。我要是怀疑你们,就不会叫你们来开会了。敌人的用心很险恶,就是想让咱们内讧,他好渔翁得利。”
李卫红比杨君苏本人还生气,她气得满脸通红,义愤填膺地说道:“杨姐,这些小人的手段太阴险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谈树仪干的?”
杨君苏道:“有很大可能是他干的。”
其他人大声道:“咱们斗他,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杜娟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说道:“大家冷静一下,听杨姐的安排。”
众人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杨君苏说道:“大家不要着急,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现在我先安排任务,小路杜娟,你们俩去调查一下消息来源;田嫂子,你注意一下,观察一下哪些家属传播流言最活跃,把名字记下来告诉我;高洁齐冰,你们专心工作,不能让工作受到影响……”
她挨个安排任务,李卫红一看没有自己的任务,刚要开口,杨君苏就说:“你们大家赶紧去忙吧,卫红和二宝留下来。”
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分头行动。
杨君苏询问李卫红谈树仪的事:“我有段时间没问了,卫红你跟王新月接触得如何了?”王新月就是谈树仪的爱人。
李卫红道:“王新月的性格十分内向,不爱与人接触,而且谈树仪也不让她跟别人接触,哪怕是女同志也不让。我怕引起谈树仪的警觉,跟王新月的接触次数并不多。我提醒过她,说不能生育的可能是谈树仪不是她,王新月果然很震惊,她说她去找谈树仪问问,但后来又没声响了,还说要我不要再管她的事了。我听她那意思是,应该是谈树仪威胁她了,说她要是敢提离婚,他就整垮她的娘家。”
李卫红越说越气愤:“杨姐,这种人不斗他咱留着喂狗吗?狗都不吃他。”
杨君苏问道:“你得到过什么证据吗?咱们一旦跟这种人开战,就要彻底把他打趴下,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李卫红惭愧道:“我没弄到什么重要的证据,但我感觉王新月应该知道些什么,她不敢说。”
杨君苏道:“没关系,咱们一步步来。你继续跟王新月接触,另外再打听打听她的娘家都有什么人。”
跟李卫红谈完话,杨君苏又把杨二宝叫过来,杨二宝一进来就嚷道:“姐,我去套姓谈的麻袋把他揍个半死,怎么样?”
杨君苏一口否决:“不怎么样。”
杨二宝尴尬地挠挠头。
杨君苏直接下命令:“你去跟踪谈树仪,注意别被他发现了。他见了哪些人,跟谁说了什么话,都要记录下来告诉我。”
“好的好的。”
杨二宝离开后,杨君苏用手轻轻叩击着桌子,陷入沉思当中。
大家想像中的职场斗争,是步步为局,波云诡谲,高智商的对决;而现实中的职场斗争,却是用舆论逼迫你回家带孩子,挑拨你的同事关系和家庭关系。不得不说,这一招对很多人真的管用。
但凡她意志薄弱一些,真的有可能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妈妈好妻子,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上,逐步在职场边缘化。她听信了这些流言,怀疑办公室里有人整她,跟同事和属下不停地撕,回家再跟婆婆和爱人撕。哪哪都是战场,她还有心思和精力搞好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