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没法否认,只好说道:“是啊,谁让你儿媳妇是领导,领导可不得管手下职工的婚姻大事嘛。”
温阳秋半是炫耀半是感慨:“我家君苏可不容易呐,这一大摊子事都得她管。”
“哈哈哈,是啊。”
陈师傅炫耀完毕,笑眯眯地回去了。
杨君苏开始着手安排生产科的工作,把他们三人的职责权限一一划分清楚:“秋收过后,场里基本没有什么大事。农业学大寨,学的基本是农业。冬闲时期还继续整合平整碎田,之后就是裁直河道,这一块交给基建科去做。另外,小赵,你带几十个青壮劳动力,把南边那几个已经干涸的池塘里的淤泥给挖出来,我看过了,淤泥挺厚,油黑油黑的,可以当肥料。”
小赵赶紧拿着笔记本记下。
说完这项,杨君苏接着安排下一项:“小高,你的职责是处理办公室的工作和各种杂事,负责统筹协调;齐冰,你的工作是对外联络和协调。你们三个互相配合,小事商量着来,拿不准的事情就来问我,我也拿不准的,再往上请示。”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好的,杨场长。”
杨君苏安排好工作,收拾东西准备出去,齐冰忙快步跟了上来。
杨君苏笑着问道:“小齐,你还有事?”
齐冰不自然地笑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杨姐,我想问你一些私事。你说咱们结婚后,会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杨君苏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该怎样还怎样。结婚后,就当这婚没结,不要觉得结婚了就万事大吉了,结婚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婚后该努力工作努力工作,不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男人和他家人身上。记住,千万别不停地生孩子,对身体不好,影响工作,还累。生一两个就完事。要富养自己,散养孩子,放养老公,管理公婆。就这些吧,没了,毕竟我也没结过婚,只有这些理论知识,等我有了实践经验才告诉你们。”
齐冰微微红着脸,点头道:“杨姐,我记住你的话了。”
高洁听说齐冰来向杨姐讨要经验了,她自然也不能错过,赶紧追上来问。
杨君苏说:“你家陈波和公公老陈人挺不错,陈家的家风也还行,你的选择大方向是对的,再稍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以后要多哄哄你公公和陈波多做饭做家务。你呢就好好工作,总而言之一句话,少生孩子多升职,嘴甜身懒心要硬。最后一句话不要外传哈。”
高洁连连点头:“杨姐放心,我绝不外传。”
杨君苏去外面推自行车时,就发现她的自行车被人擦洗得干干净净,车链子还新上了油。她想了一下,这种事也就温明知会干,但他这时候也在上班,不可能偷偷地跑过来给她擦自行车。那就只有王宏声了。
她扯扯嘴角,笑了笑。
杨君苏骑上自行车打算去合作社,果然,她在路上遇到了王宏声。
王宏声一脸谄笑:“杨场长,你又要出外勤啊。你都这么大级别的领导了,还这么辛苦地往外跑,场里没几人能做到,怪不大家都服你。”
杨君苏问道:“你也出外勤?”
王宏声点头:“是啊,反正办公室里不忙,我申请出外勤,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切入点,做一下宣传工作。”
王宏声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道:“杨场长,我又有一个最新消息,罗场长坚决要让陆长安接游场长的班,纪书记很生气。”
杨君苏惊讶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王宏声心里尴尬,他只知道这一点内幕,别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还有其他的消息做为补偿。
“这个消息比较隐秘,我只打听到这些。不过,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谢秘书的。我有一个朋友住在他家隔壁,几天前,我去朋友家小住,夜里12点,我出来赏月,无意中听见了谢秘书和他媳妇的谈话……”谢秘书是前年结的婚,杨君苏还随了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宏声竟然半夜三更去偷听人家说话。
杨君苏静静地看着王宏声,王宏声心里发毛,赶紧解释道:“杨场长,我发誓我绝对没偷听过你的话。”
杨家离他住的地方太远了,他也没有朋友住杨君苏家附近,想偷听也不容易。
杨君苏说:“没事,你接着说。”
王宏声飞快地说道:“当然,他们的话我也不能一一复述给你听,我只说一些跟你有关的。他们谈话中听到了你和陆长安的名字,谢秘书说还说陆长安这种人智谋不多,好高骛远,自以为是,不足为虑;你快结婚了,婚后肯定会以家庭为主,在工作上就不像以前那么拼了,你的威胁也会变小。”
杨君苏:“王同志,你挺合适做这类工作,加油。”
说完,她骑上自行车离开。
王宏声站在原地揣摩杨君苏话里的含义,她的态度好像比上一次好些了,就是对自己还有一点疑虑,没事,他要继续努力。
杨君苏去合作社视察,李卫红正在埋头写材料,一抬头看见杨君苏,面带惊喜:“杨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杨君苏笑道:“没什么新指示,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快要休婚假了,先把工作安排好。”
这事李卫红知道。说起杨君苏结婚,李卫红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杨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革命伴侣。虽然她们这一届男同志都不太行,但你要真没有个男人也不行,亲戚邻居同事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你,她这几年都快学会游泳了。失落的是,她听说女同志们一结了婚,友谊和感情都会变淡。反正她的那些表姐堂姐们都是这样的。她和杨姐以后要是变淡了可怎么办?
李卫红不确定地问道:“杨姐,你结婚以后,咱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杨君苏语气笃定:“那肯定的,当然还跟以前一样。姐妹如手足,男人如外套。”
李卫红动容地说道:“杨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跟你说,小路对我来说,就是件雨衣,披上他,是为了挡唾沫雨。我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杨君苏:“……”
她严肃地说道:“卫红啊,你这话对我说说就罢了,可不能当着小路的面这么说。男人就是要哄的。”
李卫红:“哦哦,行的,我没事也哄哄他。”
杨君苏说完闲话,开始安排工作:“卫红,咱们合作社越来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你要小心别被人钻了空子,大家要保持警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保持原样就行。我正好趁好休假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你有事情就跟田翠翠杜娟她们商量,实在拿不准的,再来找我。”
杨君苏安排完工作,回到家里歇息一会儿,想到自己要结婚了,心情也有些复杂,一复杂,她就想整活,大笔一挥写了一幅字,准备送给温明知。
温明知来找杨君苏时就收到了礼物,现在温明知已经不局限于周末来找她了,下了班有空就过来。
杨君苏解释这份礼物的寓意:“不初忘心,牢记使命。初心易得,始终难求。这十六个大字是对我们双方的警示和提醒。
以后当你对我的强势霸道不满时,你就抬头看看这一幅字,想想你当初为什么选我。”
温明知连忙表忠心:“我才不会对你不满,我对你满意得不得了。”
杨君苏道:“我相信你现在不会,但未来可不一定。有独立事业的女性不太可能做到温柔顾家,这和职业上需要的果断,有逻辑有说服力,都是互相矛盾的。
也有人说,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但以我的经验根本分不开。我工作养成的态度和习惯会自然而然的带到生活中,好的坏都会带进来。说能完全分开的人或者要求别人完全分开的人,大抵是自己还没走到这一步。比方说,你就不能让我在外面当狮王,回家当绵羊,在外面当铁姑娘,回家当软娇娘,时间长了我的精神会出问题的。”
真相是,她当老板当久了,看别人要么像客户,要么像下属,或是竞争对手。她怀疑自己以后跟公婆相处,也会忍不住把他们当下属来管理。
温明知陷入了长长地思索中,末了,才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好像都是这样。比如我二伯母,还有我大伯,我看着他们都害怕。”
杨君苏笑着说道:“我对你也一样,我现在喜欢顾家温柔的你。但难保在我习惯了你的顾家温柔之后,对你有了更高的要求,比如要求你上进能挣钱。”
温明知:“那我就把它挂在书房,让它时时提醒咱们。”
杨君苏还想起什么,便问道:“明知,你去海滩捡过贝壳吗?”
温明知说:“去过,我跟着爷爷去海边游过泳。你想去呀,那得等到夏天了。”
杨君苏笑笑:“以后再去。何中华何伯父给我寄过一串贝壳,我现在把它送给你,这里面也有一个寓意。”
温明知专注地凝视着杨君苏,认真倾听。
“有人说,找对象就像去海边捡贝壳,你只要在海边呆下去,就会发现更大更好看的贝壳。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去捡贝壳。所以呢,要在有限的时间捡一个你最喜欢的最好看的贝壳,然后,以后就别再去海滩了。”:,,.